城门处,血族太后的马车刚至。
为防引人注目,她的十位随行护卫都是商贾装扮。
马车上亦是酒红锦绣垂帘,实木车厢小巧玲珑,仅能容得下她和御雪儿两人。
听出锦璃的脚步声,她带着纤长护甲套的手掀开车帘一条缝隙,见她左边脸颊红肿的厉害,少不得又是一番关
切问询。
锦璃恭敬疏离地行了礼,随口只说身体不适虚火旺盛所致。然后,示意车夫策马,随着南宫恪的马车前行。
血族太后看着她的身影略怔,这才想起,眼前的苏锦璃被南宫谨催眠过,已然完全忘记她。
锦璃返回马车时,正看到一个卖冰糖葫芦地商贩经过车旁,前一刻的悲恸荡然无存,忙叫住小贩。
“姑娘,你要几支?”
“一支。”只给儿子,一支就够了。
“好嘞!”
一支冰糖葫芦递到手上,瞧着晶莹的糖皮包裹的山楂,锦璃口水就淌下来,“两支吧。”
小贩拿第二支给她……
锦璃不禁想到小时候南宫恪带自己逛街的情景,他好像也爱吃这酸甜的东西。
于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要三支吧!”
小贩哭笑不得,“姑娘,您到底要几支?”
“呃……六支。”
“姑娘这么爱吃酸,恐怕是……有孕了!”小贩忙碌着帮她拿冰糖葫芦,不禁又多看她腹部两眼。
“我有服用避孕药,不会有孕的。”她对自己的医术,甚为自信。
小贩一脸骇然,张口欲言,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多言。这女子甚是惊艳,好好的一个人,服用避孕药……说不通呀!
锦璃拿了一锭银子给小贩,“不用找了。”
她拿着六支冰糖葫芦上车,正见南宫恪跪蹲在车厢里,手忙脚乱地拆解御天的襁褓,御天安静地不哭不嚷,任由他摆弄,小手触摸他低垂的银发……
锦璃看着这一幕,一怔,旋即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
“天儿尿了?”
“嗯。”他看了眼她手上的冰糖葫芦,不敢恭维地收回视线,“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贪嘴?”
“谨儿两支,我两支,你两支。”说着,她递给南宫谨两支冰糖葫芦,自己拿着四支,乐呵呵地笑得像个孩子。“许久没吃这东西,一看到就流口水。”
南宫恪没有回应。他专注给御天更换尿布,面具下紧绷的唇角,却渐渐舒展了。
锦璃一边吃,一边看着他忙碌,只乐得旁观,不搭手相助。
见他手上动作微顿,似在捉摸尿布该如何包裹孩子的小屁屁,她才提醒一句。
镂花面具上,狭长的鹰眸闪过一丝了然,修长的手轻动,轻而易举地,摸到门路,然后把襁褓包裹好,拿锦带系好。
她不禁咦了一声,“你比御蓝斯做得好。”
“从前你就懒,谨儿的尿布都是我换的。”
恐怕是他把她宠坏了,所以,她才懒得动。
这话到了嘴边,发觉不妥,终是没有说出口。
待南宫恪擦了手,她才把两支冰糖葫芦递给他,把御天揽在自己怀里。
御天斜瞅着锦璃手上的冰糖葫芦,口水也淌出来,“呀——呀——”
“这没长牙的家伙,又讨好吃的呢!”南宫谨拿着冰糖葫芦到御天嘴边,“这次哥好心,给你舔一口,尝尝滋味儿。”
小家伙尝到了美味,小嘴儿抿动,咂得唇儿么么响……咂得满车厢溢出笑声来。
腊月二十八,黄道吉日。
四皇子康恒,迎娶宁安王府郡主苏静琪,虽说婚事仓促,只迎娶婉仪,却因近了年根,四处鞭炮齐放,而显得异常喜庆隆重。
天公却不作美,骤然清寒降温,冷风夹带着大雪,突然而至……
新郎亲帅迎亲礼赶往宁安王府,依照典制古礼,接了新娘之后,又带迎亲礼队绕城一周。
于冰天雪地中,艳红的礼队,如一条火龙,浩浩荡荡,蜿蜿蜒蜒,众人迎风前行,喜庆之感,骤减七八分……
礼队途径城隍庙时,康恒骑在马背上收紧缰绳,不经意地看那株挂满许愿牌的千年古树,这一眼,便再也收不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