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叶祁,大燕朝的第三皇子,出生即被封为襄亲王。
祈,祈求大燕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襄,襄助,共襄盛举之意。
父亲给他取名字的用意他心中明白,只是想想这一路走来,他似乎渐渐有些偏离了父亲的意愿,但是母亲却说,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终点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云雾山,终年云雾缭绕而得名,山上百兽争鸣,假山奇石,瀑布险川,俊美绮丽,恍若仙境。
他出生在京城,却是在这里长大,这里有爹娘,有叶家哥哥,还有一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太公。
还有一个鸠占鹊巢的断袖第五云澜。
他一直把这个人当成兄弟,但是他似乎把自己当成爱人。
除了最开始,以后的日子父母都没有过问他和第五云澜的事情,而他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山下,至于好友的遗腹子,则是被他收为养子,名字并没有改变,后来叶家哥哥说这样会混乱皇室血统,就收了他为弟子,这大概是云雾山最小的弟子了。
又是一年桃花正红,去年年下刚回来不久的叶祁就来到母亲的房间。
“娘,我过几日又要下山了。”
周媚抬头看着儿子,如今已经十九岁了,至今还没有成亲,不过她不着急,毕竟骁儿也至今独身。
“可是有什么事?年底不是刚回来吗?”
在周媚身边坐下,看着她腿上的衣裳,估计是给自己做的。
“嗯,昨晚收到朋友送来的飞鸽传书,江南今年雨水很足,粮食恐怕会歉收,儿子就想下山去看个明白,这样也好给大哥送书信。”
“你自己决定就好,这件衣裳今晚娘晚点睡,明儿就做好了,临走的时候你带着,江南多雨,虽说是开春,但是却也阴寒,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是,儿子明白。”
晚上周媚给儿子做了一顿很丰盛的饭菜,看着他很给面子的吃了很多,高兴的道:“常林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春琴姑姑会照顾好的,等过两年就送到观里,也算是有个家。”
“我放心,娘安排就好。”
叶瑖放下筷子看着他道:“虽说现今天下太平,可是你也要谨慎行事,做事不能只看表面,一切要有真凭实据再往宫里送信,免得劳民伤财。”
“是,爹放心吧,儿子定会记得您的话的。”
“都记下了,就回房休息,明儿早点下山吧。”
“是!”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寝室放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包裹,不大不小,但是他却明白,里面的东西定然都是他需要的,不增不减。
外面,天色还没亮,而就算是太阳出来的话,山下也是黑暗,所以他最喜欢的就是云雾山的日出,那金色的阳光穿透云雾洒下来的温暖,照耀的四周流光溢彩,走遍天下,世间独此一处。
打开房门,走到前面,看到爹娘的房间还是暗的,他在外作揖之后,就背着包袱离开了。
经过山顶唯一的路口时,第五云澜正背靠着树站在那里。
“这次要离开多久?”
“还不知道,至少要等到江南水灾缓解或者得到解决才会回来。”
“嗯,路上一切小心。”
“我知道,常林就麻烦云澜了。”
“放心吧,我会把他当儿子养着的。”
叶祁觉得这话有些别扭,却也没有想提多,牵着马就往山下去了。
看着消失的白衣背影,第五云澜心里的滋味几乎是难以言说,直到消失在拐角的密林遮蔽下,他才缓缓的往观里去了。
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师傅正在打拳。
“送走了?”叶缺脸上并没有带面具,可能是刚洗过脸,脸上的肌肤有些诡异,但是看得时间久了,也就不在乎了。
“是,师傅!”
“可曾想要跟着我学什么了?”叶缺淡淡问道。
“武功!”
打完一套拳,他接过云澜递上来的手帕擦拭了一下,然后负手看着远处的照样窜跳而出。
“你父亲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似乎就没有想过你能回去继承铸剑山庄,想必你心中有数,这两年我没有说什么,并不代表我不清楚,自己的人生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何苦还要搅乱他人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除了亲密无间,形同陌路,还有知己一途,云澜,你很聪明,却始终太过于执着。”
“师傅,执着有何不好?若是师傅没有执着,想必也不会走到今日。”
“你错了,正因为抛弃了执着,为师才能走到今天这步,世间万物没有任何的定律,就好比你,为师不会说你是错的,事实上为师也不知道你如今的行为是对是错,古语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如今年轻,为师走过的路,比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孩多多了,别以为自己不一样,就觉得人生之路艰辛难走,真正的艰辛你以为是心理不同?你错了,真正的艰辛是饿肚子,人活一生,不过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这一点,再苦再难都要死撑下去,卖儿卖女又如何,沦落风尘又如何,至少能填饱肚子。”说完,他慢慢的往书房去了,“为师就教你武功,两年后你就下山去走走,体会一下何谓真正的艰辛,何谓真正的人生百态。”
扬州府今年雨水很足,或者说是充足的有些过头,一路疾驰而来,经过田间地头,地里都有很多的百姓正在抢救,虽说这边也种植着水稻,但是小麦也是不少,稻田里面的水已经没过秧苗,而小麦几乎已经全部淹死,大片大片的枯黄麦苗都已经开始浮在水面之上。
当晚,他就在府城的客栈中歇下,而站在窗边看向外面,这座在江南赫赫有名的水乡,晚上依旧是灯火通明,歌舞不歇,在街头游走的时候,还能听到阵阵丝竹之声,歌姬澄空的雅润音调让人无限流连。
“在这等民生大事当前的紧张时刻,居然还有人能如此的逍遥快活。”他轻叹一声。
“三公子,是否是官府监管不力,调度不严的问题?”身边的慈恩说道。
“还没有见过扬州知府,自然不能随意下定论,下山之前收到飞鸽传书,想必朝廷还没有接到消息,明天慈恩就去府衙探听一下,慈惠就和我去拜访一下戚风。”
“是!”
第二日,扬州府仙客居二楼的包厢,叶祁坐在临窗前看着外面游走的车马人群,没多久包厢的门推开,一个身材相对要魁梧很多的虬髯大汉走进来,看到叶祁就高兴的合不拢嘴。
“戚风,坐吧。”
“哎呀,三公子可是来了,再不来的话,我们家的银子可就全部施粥了。”戚风在他对面坐下,冲着慈惠点点头,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大口喝下,才又道:“三公子来的倒是不慢,只是今年的小麦可以说到时候颗粒无收,你也知道,我家是和京城周家做的粮食买卖,这下子估计是有些悬了。”
“这件事,外祖父自然会想办法的,知府衙门那边怎么说?”
“知府大人倒是一个好官,这些日子以来没日没夜的奔赴在田间地头,他是七年的进士,家里祖上也是种地的,听说大人的父亲还是个老庄稼把式,他的意思是说赶紧重新补苗,今年说不得等晚点收,却也不会真的让百姓饿肚子,只是这补苗也需要银钱不是,扬州府的地有多少,我心里还是最清楚的,就我家那千顷良田,要补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种地的都是百姓,哪里有那多的银子,知府大人也是个清官,更是没有多少银钱了,三公子,朝廷会拨款吧?”
“不好说,若是出点事就要朝廷拨款,天下人就别种地了,整日里就靠着朝廷吃饭就是了。”叶祁淡淡说道,看到戚风的表情有些如同吞了石头一般,才继续说道:“不如我和大哥说一声,让朝廷派一位懂的水利的官员过来解决一下,这让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觉得如今的大燕朝还是不太稳定。”
“三公子请说,是否有了什么好主意。”
“暂时也只是想想,如今有钱的会很有钱,没钱的一辈子都靠着为别人种地而辛苦劳作,甚至除了叫佃租,粮税,余下的粮食充其量就够一个温饱,不如规定一个人口地,当然我也只是想想,实施起来会很麻烦,甚至会威胁到很多大户的利益,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或者是为那些百姓找别的活路。”
这边刚说完,楼下就传来一阵很是热闹的喧哗声。
两人探出头去,就看到不知道何时人群已经围城一个大圈,而在圈子的中间还有三个人被团团的包围。
“哎呀,那是什么人啊?妖精?”戚风看到那三个人,不禁大喊起来,“那是什么头发?黄的还是金色的?瞧瞧那衣裳……啧啧。”
叶祁心中有了答案,在山上的时候娘和他说过很多的事情,包括大海的另一边也有洋人的存在,他们的肤色很白,而大燕朝属于黄色人种,他们就是白色人种,那边的人说的语言和自己不同,被叫做英语,小的时候因为听到母亲说过几句,就特别的好玩,然后也跟着她学了好多年,至少简单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今看到那三个人,他就知道必定是坐着海船飘扬过来来到大燕朝的。
大哥虽说有意打开大燕朝的海关,但是苦于大燕朝的造船技术有限,大的风浪经不起,而从大燕朝去往别的地方,说不得就是要最少月余的时间,长时间漂浮在海上,着实危险。
“戚风,你现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说完就带着慈惠下楼去了。
戚风看了看,然后探头看看下面那群人围得结结实实,哪里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出去,好歹在扬州府她也是地头蛇,总不能让当朝的襄亲王在扬州府出点事,那样的话才叫短命呢。
想到这里,也起身跟着叶祁的背影重下了楼。
扬州城的百姓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都盯得诺不开眼,不只是因为他们的相貌衣着,还有那叽里咕噜的半个字都听不懂的话,这不是妖精是什么。
难不成半月的暴雨,将山体冲垮,从山里跑出来的妖精不成?
等叶祁挤进人群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前面的人手里拿着铁叉,劈柴刀,算盘,笸箩之类的,将那三个人挤得密不透风,似乎是怕他们逃跑一般。
“你们还好吧?”叶祁上前问道。
那中间的少女听到熟悉的语言,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脸的惊讶:“你会说我们的语言?”
叶祁笑着点点头,道:“我叫叶祁,你们来大燕朝有事吗?”
“这位先生您好,我叫海伦?查尔斯,这是我的父亲和弟弟,我们来自大海的另一边的大不列颠,因为家族是造船厂,这两年我和父亲母亲和弟弟坐船到处游玩,偶然遇到这里,谁想到会被人围攻,我们不是坏人。”
海伦看年纪也不过十几岁,长得很白,头发更是柔软的金黄色,她的眼睛很大,眉骨微微的凹陷,鼻梁高挺,一双红唇很是丰满,尤其是那裸露的胸脯和精致的锁骨,不得不说,虽说和大燕朝的模样完全不同,确实一个很出色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