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选择冒险狂奔,黄沙部落的敌军发现之后一定会率兵攻击,战场混乱万一那时战马过来,一切都成了空,只有他们在营地中,马匹才能安然无恙,上头的粮草武器才能运进城。
用人命,换兽命。
而兽命,又牵着城内万数人命。
几人摸黑又行了一刻钟的光景,前头营地的灯火已经快要照亮他们的脸庞。余良隐在暗处低低问道:“副将军,咱们人多,混进去且得分散了?”
司空翊点头,整个人都趴进了扎人的杂草里,营地的杂草堆最是肮脏,士兵夜里解手不愿跑到远处上茅房,基本上就是转个身对着地面随意松了裤腰带,所以杂草下污浊横生,一股子尿臊味儿直接冲了人的鼻。
余良皱了眉,身后众人抿唇,微不可见地把头往边上撇了撇,只司空翊一人毫无动作,依旧趴着,依旧脑袋埋得深,依旧脸部直接贴着地面,黄色污渍淡淡沾染他面颊,他却恍若未觉。
“三人一组,分别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找淳于岸的帐房,经过粮草房就给我放火烧了,”司空翊低声交待,挥手直接将队伍分成四组,余良得跟着他,毕竟他身上有信,另外一个是府里最年轻的小将,圆圆的娃娃脸,眉眼却凌厉,名唤胡岱冬,“注意别脱队,谁找着了就点烟火,速去!”
一声令下,几人瞬间四散开,只司空翊和余良还有胡岱冬停在原地。
“副将军,咱们往东?”胡岱冬年纪小小却不爱说话,余良便问司空翊道。
司空翊点头,东边的帐房比起其他的更小些,看起来似乎是独营,和兵士住的通铺大营有明显的区别。司空翊仔细看了看,正巧有一队巡逻的人马走过,他眉头一挑,再度缩下身子,手却慢慢抬了起来。
准备的手势。
黄沙人常年在马上行走,边境外带着沙尘的烈风吹得他们的肌肤比之铠甲更坚硬,而骑射之术也造就了他们健壮的体格,臂可拉重弓,腿可驭烈马,黄沙部落的女人都比帝京的世家子弟高出一个头,更遑论他们的孩童,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铮铮铁骨。
迎面走来一队十余人的巡逻军,个个人高马大,左手提着盾,右手握着长矛,踏步如踩碎骨,重得人心底发懵。他们左侧脖颈处都有刺青,刻的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是黄沙部落的图腾。
这是黄沙人最引人遐想的地方,明明靠着射猎存活,吃得最多的也是大漠孤雁和铁鹰,却信奉那些飞鸟,无端惹人深思。司空翊盯着那刺青看,待那群人一个转身,深陷的眼眶里目光锐如刀,他忽起身,以雷霆般的仗势扑向队伍最后一个黄沙人!
余良和胡岱冬对视一眼,提了剑一前一后快速跟上。
几乎是转瞬之间,队伍最末端的黄沙人瞪着惊恐的眼睛无声往后倒,他发不出声音,因为嘴巴上捂着一只手,那手白皙精致,指节泛青,磨着他唇侧的掌心却粗糙,似乎有茧,似乎还带着血。
来不及多想,那黄沙人已经觉得脖子处一痛,茫然低头,竟看到自己胸膛处鲜血淋漓,喉间火辣辣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噗哧噗哧的声音从自己喉管里发出。再想看他却没力气了,眼前阵阵泛黑,迟到的痛感也有些降临,他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死前最后一眼,看到一人斜眼睥睨,完美的下颔处生着淡淡青色胡渣,视线渐渐模糊,只看到那人手上一把剑,剑端血红,那是······他脖子处动脉里的血吧。
司空翊抽剑随意在自己袍子上抹了抹,余良和胡岱冬的动作极快,在他放倒这个黄沙人之后,他们两人也杀了最先回头的几个人。得司空翊命令,他们没有选择刺心口,只抹了那几人的脖子,生怕污了一身军服。
转眼四个黄沙人毙命,可还有六个活着,定定站在前头,身子转了一半,一张张泛着惊讶与恐慌的脸直勾勾盯着他们看。慢慢的,那脸上泛起狰狞,提着的长矛抖了抖,几人唇一动,似乎便要喊出来!
余良一惊,快步上前捂了一人的嘴,胡岱冬见状也直接弯臂锁了另外一个的喉,可双拳难敌四手,还剩下四个人无法控制住!
冷汗瞬间冒出,两人看向司空翊,却见男子并不急,容貌虽有狼狈但依旧不减一丝一毫的风姿。他淡淡提袖,虚空里忽起一阵风,众人还在晃眼间,他的长剑已送到跟前,当先一人眸间一道寒光闪过,下一刻忽觉舌尖一痛,大脑有片刻空白,须臾便是锥心刺骨的疼!
什么东西“啪”的坠地,血淋淋的甚是渗人!
身后那人看得真切,自己的同袍转眼间舌头被人切掉,他第一反应便要逃,却快不过黑甲男子一柄长剑使得迅速。
司空翊衣袍卷过余良和胡岱冬身边,两人都是用肢体禁锢了黄沙人,他便顺势抽走了他们的剑,三剑在手,他再不犹豫,右掌下气力顿沉,直接冲着剩下三人面门刺去!
“嗤——”闷声响起,化三道声音为一体。
“砰——”三具尸体倒地,眉心各插一把剑,剑柄微摇晃,寒光逼人。
余良和胡岱冬手下使劲,脖颈处骨骼错开的声音很清晰,不多时地上便躺了九具死尸,唯一活着的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司空翊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相反,他觉得这个人,还有用······
“会写字?”司空翊问,语调微寒,面覆冰霜,再不似以前那个慵懒散淡的逍遥世子,他眉宇间戾气突起,仿若嗜血入瘾。
那没了舌头的人眸子里满是恐惧,疼痛不能让他清醒,他口齿间全是刺眼的鲜血,却只能低声呜咽着点头。
不敢撒谎,似乎怕极了这个出手狠辣的男人。
“那便可怜了你,”司空翊言辞间颇有些无奈,可这在那个黄沙人看来,无疑又添了深深的惧怕,似肝胆俱裂般的惧怕,“十根指头也不能留了。”他说,顺势抽出了染血的剑。
------题外话------
今天弄了简历,恍惚间竟然要实习了!猛然觉得这个暑假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