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很理解司空翎的怀疑,毕竟这副场面看来颇有一种自己杀了周嬷嬷然后不慎跌入底洞的感觉。连和自己亲近的司空翎都能想到这一层,那么旁人更不用说了,所以现在自己这黑锅短时间内还真不好卸下来。
宋歌微微一笑,眼看司空翎慌张着摆手连声解释自己没有别的意思绝对不会怀疑嫂嫂,她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翎儿你信我不会做这样的事,说难听点我再不喜这个和朔公主的嬷嬷,也不会蠢到自己动手不是吗?”
宋歌叹口气,接道:“如果不出所料,这是和朔给我挖了坑了。现在情况有些麻烦,翎儿只有你能帮我。”
司空翎跟和朔的梁子是早年就结下的,闻言瞬间就义愤填膺了:“嫂嫂你别急,有什么要我做的直说!娘亲常说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就算真是嫂嫂你杀了人,我也帮你把人给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宋歌噎了噎,直觉司空翎这鼓励和安慰真是别出心裁。她其实对和朔即将针对自己的刁难还没想好对策,古代没有指纹识别,没有血液检测,没有任何高科技的证据分析,甚至三人成虎的事儿也常有发生。
如果和朔一口咬定自己杀了人,一个“因周嬷嬷发现世子妃守宫砂秘密惨遭灭口”的杀人动机,一个“偷偷摸摸从帐子溜走去向不明”的非不在场证明,在这里几乎已经敲定了自己的罪名!
眉头越皱越紧,宋歌盯着雪地上那一排脚印,随着日头上升,它很快就会消失!
还好,这是自己最后一根稻草。宋歌想,至少可以比对脚印,能证明和朔也到过这里,总比自己被动挨打强。
“嫂嫂,是不是周嬷嬷背地里在算计你什么啊?她一个人背着你出来的吗?跟和朔那丫头碰面?”司空翎偏头问道,言语间对和朔的不屑显露无疑。
宋歌摇头道:“就是觉得她有事瞒着我,我才借口给晋宵送点心让她出来的,结果没想到反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司空翎瞪大了眼睛,手指指着周嬷嬷死不瞑目的尸体忿忿道:“都说死者为大,但她也太坏了吧!”看宋歌不解,司空翎气呼呼解释道,“我就是从晋宵那里过来的,虽说想一个人静静看到他没打招呼,但有听到他哀怨地说,快饿死了。”
司空翎冲周嬷嬷挥了挥拳头:“压根儿没把嫂嫂的话放在心上,该死!”
宋歌闻言一怔,转头愣愣道:“你是说,周嬷嬷没有把点心给晋宵送去?”
司空翎点头缓缓道:“不过一盏茶前,应该是没有送去。”
司空翎惊呼一声,看到宋歌在自己刚说完瞬间冲到周嬷嬷尸体旁开始翻找起来,忍不住低低问:“嫂嫂你找什么呢?”她想自己的嫂嫂真是胆子大,尸体都敢摸。
宋歌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三两下就从周嬷嬷袖口里掏出了那个包裹着点心的小布袋。反正指纹什么的不用担心,她心一跳,突然抓住司空翎胳膊快速道:“翎儿,嫂嫂拜托你一件事,就一件,其他你不用管。”
做伪证什么的还是不能连累了这丫头,能行就行,不能行就自己一个人担下来。眼见司空翎呆呆点了点头,宋歌深呼一口气,飞快讲事情交待清楚。
既然周嬷嬷没有去给晋宵送点心,那说明她直接来跟和朔碰了面!自己要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周嬷嬷不可能走大道,一定会避开人群到这荒芜的地方来,也就是说没有人具体看到周嬷嬷到底是什么时间出来的!就看自己怎么胡诌了!
当然,既然和朔要挖坑给她宋歌跳,自己不回敬一个陷害,多说不过去啊。
她将装着点心的布袋打开,里面是两块玫瑰糕、一块千层酥、一块蝴蝶饼、一块茶心包,一共五块。宋歌暗暗把这些给记住,又重新把袋子粗粗合上,然后突然把它重重往地上一扔,拿手挤压直到袋子口渗出点心的碎渣。
宋歌把布袋塞到周嬷嬷身下,保证那被挤压的痕迹跟尸体背部线条吻合,然后又将那点碎渣捞起,全部放到司空翎手上严肃道:“想个办法擦在和朔身上,尽量在裙摆或者袖口,鞋底的话最好,不过太难了。”
司空翎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宋歌的意思。
“翎儿,做不到就放弃,首先保证你自己。”宋歌看司空翎牵马就要离去,最后补了一句话。她看她目光深深,一语双关。
司空翎愣了片刻,大抵也是从这句话联想到了柯容一事。她抿唇,半晌颔首就说了一个字:“好。”随即捏紧右手心里的碎渣,提绳上马,快速远去。
瞥见司空翎渐行渐远,宋歌收回神识,开始慎重考虑自己目前的状况。不知道司空翊有没有发现自己失踪,也不知道和朔如果已经发难司空翊能不能拖延片刻功夫,她就赌一把,陷害与反陷害!
宋歌转头,对着周嬷嬷的尸体低低道:“抱歉!”话一说完,她再不犹豫,将周嬷嬷完整的衣服稍稍撕扯得乱些,造成一种争吵动手的假象。
这只是以防万一,能不能把和朔拉下水还未可知,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让死人背黑锅了。宋歌叹气,伸手摸到自己的发髻。
真是有备无患,几个时辰前出门插在头上的簪子,现在就得用上了呢。
宋歌拔下发上的银簪,撩起左手的袖子,雪白柔荑一览无遗。她狠狠心,将簪子尖端顶在自己肘部,那里本该有朱红守宫砂的,现在一片光洁。
用力一摁,簪子抵着的地方瞬间冒出一点血珠,宋歌吃痛,却更加使了一份劲儿。
咬牙,宋歌额头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簪子深深刺进胳膊,她却始终不放手,从肘间一点一点拉过去,划出一条长长的狰狞伤口,一直延伸到手腕处。
“啪嗒——”宋歌痛得眼前阵阵发黑,簪子最终落在地上。她摇摇头强自清醒,眼看左胳膊几乎被鲜血覆盖,那条从手腕到手肘的伤口上,汩汩冒着热血,她竟长叹一口气,用右手撕下衣摆随意包了包,只粗粗堵住了不停横流的血液。
宋歌把簪子擦干净,重新戴回发髻,做完这一切不过须臾。现在她只需等待,等待随便哪个人过来带她回去,至少那样,她可以保证和朔唯一的痕迹——那个脚印,能不被破坏。
老天还算爱怜她,没有让宋歌承受太久失血的痛苦。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有点犯晕的宋歌听到四面传来马蹄声,她长出一口气,不知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多么严峻的考验。
不过她远远没有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浓重的血腥味对于冬眠状态的野兽有多么的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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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要加快节奏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