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心越见屿筝起身离去,便嘶哑着嗓子急急唤道:“姐姐……”然而屿筝并未回头,只是兀自踉跄着离开。
片刻之后,雪卉便急急入内,搀扶着床榻上半倚的穆心越,柔声道:“方才娘娘出去时,脸色那般差,只嘱咐奴婢好好照顾小主,便急匆匆的走了……小主都跟娘娘说了吗?”
穆心越无力地躺回榻上,目光呆滞:“我终究是……错了吗……”
僢轩殿中,绮贵嫔唤了蒹云将一件吉祥云纹的肚兜拿来,捧着端详了半晌后便流下泪来:“终是替我苦命的孩儿报了仇!”
“蓉氏大抵没想到,这报应来的如此之快!”蒹云陪着主子掉泪,却也柔声安慰道:“如今却是好了……蓉氏自作孽不可活,只是皇上顾念旧情,只将她弃入冷宫……”
绮贵嫔冷冷一笑:“怕什么……蓉氏入宫便得皇上宠幸,养尊处优,何曾受过一丝委屈?如今入了冷宫,她又能忍受几分?一命呜呼那是早晚的事!”
蒹云点点头道:“说起来,今日之事幸而有良贵嫔,若不然主子也不能这么快如愿……”
闻听此言,绮贵嫔低低叹息一声,看着仙鹤衔草香炉中,蒹云投下的醒神香散发出袅袅轻烟,轻蹙娥眉:“虽是如此,可良贵嫔出手未免太狠……穆贵人那张脸只怕是要毁了……”
蒹云点点头道:“说的是啊……瞧着良贵嫔柔柔弱弱,却不想是这般心狠的。怎么说,穆贵人与她也有姐妹情谊在,出手竟是这样毫不含糊。若非主子反应快,及时寻了妙竹前去,又未知会是如何?”
绮贵嫔略显一丝惆怅:“瞧今日的情形,想必她意在除去嘉妃,可本宫想除掉的人,只有一个……”
“主子……”蒹云柔声唤道:“只怕良贵嫔会因此事记恨主子,此事之后,咱们宫中还是少与良贵嫔往来才好,免得她借此事对主子不利……”
“本宫顾不了那么多……”绮贵嫔冷冷说道:“一想到本宫那不能出世的孩儿,本宫这心里……”
绮贵嫔哽咽着,蒹云默默轻抚她的背脊,为她顺气,半晌之后才道:“主子歇歇吧……”
蒹云搀扶着绮贵嫔正往寝榻行去,却见却见宫婢萱草入内禀报:“娘娘……良贵嫔娘娘来了……”
绮贵嫔惊讶回眸,与蒹云相视一看,便沉声道:“快请……”
见屿筝入得殿来,绮贵嫔便带了几分忧色迎了上去:“妹妹怎么来了,穆贵人可醒了?”
屿筝瞥见绮贵嫔脸上的忧色,内心却是怒火中烧,故而唇角扯出一丝冷笑:“自然是先来恭喜姐姐大仇得报……”
瞧出屿筝带着怒意前来,绮贵嫔心中自然也明晓了几分,叹了一口气,便缓缓落座,敛了神色看向屿筝道:“妹妹可是在怪本宫擅作主张?”
绮贵嫔看向蒹云,但见她垂首与芷宛纷纷退下,这才带了几分歉意看向屿筝道:“妹妹向本宫说出香囊一事时,为得便是二人联手将蓉氏置于死地。本宫知道,暗中查出妙竹所在,却没和妹妹商量便动用了,实属本宫之错。可如今,蓉氏得到了应有的惩治,妹妹便该高兴才是……”
“高兴……”屿筝冷笑一声,绮贵嫔面前的紫檀桌上,一只雕花镂空甜白釉瓶中插着的数只茉莉开的正好,香气幽淡绵长,沁人心脾。可屿筝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宫中清幽如这茉莉,孤傲如玉兰的女子为了报仇,竟是不顾一切……淡黄花瓣后的容颜竟让她看不透彻。
“该高兴的是贵嫔娘娘才是……”屿筝冷然说道:“可妹妹却有一问,惩治蓉氏的法子且多,贵嫔娘娘一定要让穆贵人受这样的苦楚吗?”
听到屿筝这般问,绮贵嫔自是讶异:“妹妹此话何意?”
屿筝淡淡撇过视线:“若娘娘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妹妹自然也是没法子……”
听到这话,绮贵嫔似是明白了些许:“难道妹妹以为,此事是本宫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