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得站在屋中的筝顺常冷喝一声:“慢着!”
众人看向筝顺常,不知她为何意。
然而屿筝却清楚,如果今日之事是铁定了要嫁祸自己,那璃容华假孕滑胎不过是为了抽身事外,毕竟时间越久,假孕之事便越难隐瞒。而今日的重头之戏,尽数都在尉美人这里。她攀附于璃容华,将有孕之事瞒得密不透风。合宫皆知她白屿筝与尉美人交好,可自从顺德行宫回来,皇上便宠幸尉美人而冷落了她,那得知尉美人怀有身孕,因嫉生恨想要除了尉美人腹中龙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即便浸了麝香的镯子尚且可以说的过去,那毒害尉美人腹中龙嗣的罪便是如何也逃不掉了。
既然如此,那传话的宫婢想必亦是她们安插妥当,又怎会让芷宛青兰寻得?芷宛年纪尚轻,不明白其中玄妙便也罢了。可青兰实在不该如此鲁莽,既是见了眼生之人,又为何要让芷宛照着话去做了……更让屿筝始料不及的是,郁心竟与姐姐屿璃联手算计自己……
思及至此,屿筝缓缓跪下,看向皇上道:“皇上明鉴,此事的确有人陷害臣妾。既是陷害,断不会留下把柄。如今就是将整个司药处翻遍,也不见得能寻到今日传话的宫女……”
楚珩沐闻听此言,便冷着声音道:“司药处寻不到,便从尚宫局寻来,尚宫局寻不到,便翻了整个皇宫来寻。倘若你当真是被冤枉的,定会寻出此人。朕不信,活生生一个人竟能插翅飞了不成?!”
屿筝闻听皇上此言,不仅暗自唏嘘,自是不能插翅而逃,可杀人灭口又该如何?这宫中信奉一句话,只有死人的口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她相信皇上不会不知……
蓉嫔冷冷朝着屿筝瞥去一眼便道:“筝顺常,本嫔劝你别再假意做戏了。既然有胆量下手,便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在这宫中,胆敢谋害妃嫔龙嗣,难道说几句被人陷害就能安然无事?筝顺常未免太自以为是!”
听到蓉嫔这话,屿筝怒火中烧,然而她的脸上只是浮起一丝浅笑,看向蓉嫔道:“哦?那臣妾斗胆敢问蓉嫔娘娘一句,从你宫里送往暴室的宫婢可还安好?”
见蓉嫔的脸登时失了血色,屿筝复又说道:“臣妾尚在司药处时,便见过娘娘宫中的宫婢,从永巷至暴室,她可是一路高嚷着是蓉嫔娘娘害死了淳仪皇贵妃……”
“胡言乱语!”蓉嫔急声喝止屿筝:“是有人陷害本嫔!”
“陷害?”屿筝冷然一笑:“蓉嫔娘娘不是说,谋害妃嫔龙嗣,不是说句陷害就可安然无事吗?怎得到了蓉嫔娘娘身上,便不是这样了呢?”
“你……”蓉嫔还想分辨什么,却听得皇上厉喝一声:“筝顺常,你给朕住口!”
蓉嫔见状,唇角露出一丝得意之笑,明知淳仪皇贵妃的薨逝是皇上最听不得的事,筝顺常竟蠢笨到去触动皇上的逆鳞,惹得皇上勃然大怒!
屿筝敛了声看向皇上,但见他眸中灼烧着熊熊怒火:“筝顺常恃宠而骄,忤逆犯上,残害龙嗣,打入霜华殿听候发落。众奴禁足邀月轩,待查!”
随即,楚珩沐冷着双眸看向屿筝道:“筝顺常,你最好自求多福,若是寻不出那宫女,你这邀月轩的一众奴才怕是要一并陪葬了!”
皇上此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倒是有几分凿定此事确为屿筝所为。屿筝难以置信地看着屹立在殿中的皇上,只觉得似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淋得她透心冰凉。
绮贵嫔见状,急忙示意蒹云搀扶着自己起身,急声道:“皇上……”与她一并开口急唤的,自然还有皇后。
然而皇上却是厉喝一声:“谁再敢多说一个字替她求情,朕即刻要了她的性命!”
闻听此言,皇后和绮贵嫔便也不敢多做言语,只看向屿筝。却见她冷然一笑,十分凄凉地瘫坐在地。
随即屿筝被带往霜华殿,而青兰等人则被禁足邀月轩,并有侍卫把守。
从璃容华的琴月轩行出,蒹云带着几分忧虑地看向绮贵嫔道:“主子若是去求情,只怕皇上连主子要一并责罚。可筝顺常这身子……”
绮贵嫔皱了眉,抬起手用锦帕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她从不曾见过皇上这般盛烈的怒气,皇上的神色中分明是要问罪筝顺常,可即便是为了尉美人腹中的龙嗣,说到底,屿筝同样有了身孕,若是皇上当真问罪筝顺常,岂不是要连累一尸两命。然而想起筝顺常在琴月轩中用眼神恳求自己的模样,绮贵嫔不免又叹了一口气:“瞧这情形……筝顺常八成不希望皇上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