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屿筝,自芙蓉园遇到绮贵嫔之后,便知自己这身子只怕是瞒不得了。可关于江府的一切也不过是只寻到了头绪而已,眼下郁司药已是表明了态度。可屿筝却不知方筠所说,从郁司药处寻到蛛丝马迹又该如何去做。
这日晨昏定省后,出了清宁宫,屿筝便执了方筠的手一并向前行去:“筠姐姐,之前你在顺德行宫知会我的事,想必没什么差错,只是妹妹不明白,到底该如何从郁司药身上寻出线索来……”
方筠浅浅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若是放在之前,此事还的确有些难办,如今却是容易许多。”方筠侧身,看了看跟在不远处的芷宛,轻声道:“前些时日,皇上准了妹妹府上的人入宫侍奉。有一年龄稍长的女子该唤作青兰吧……”
听到方筠说起青兰姑姑,屿筝自是有些疑惑,却也沉声应道:“确有此事,可这件事和青兰又有什么关系?”
方筠握了握屿筝的手,将手中团扇遮在唇角,低声道:“青兰那里,想必是有舅父的一样旧物,你将那旧物索了来,拿给郁心看便是……”
旧物?屿筝挑眉,看向方筠。却见方筠浅笑道:“莫说筝儿你不知青兰对我舅父的心思,即使不知,那我便告诉妹妹,舅父的遗物中可有不少青兰的书函,书函中当真是情真意切,字字表心……”
屿筝在白府时,虽是隐约猜出青兰对殷流之的心思,却也不知二人之间竟有书函维系,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些书函竟被殷流之一一保存。以青兰说起当年殷流之的情形,屿筝总觉,这个不羁洒脱的翩翩公子,必不会轻易收藏女子的书信。
青兰曾说殷流之爱慕娘亲,矢志不渝。可如今看来,只怕青兰自己也不曾察觉,那挺拔而立的背影,许是早已转过头,看到了心之所系。
思及至此,屿筝轻声问道:“如果我寻到此物,交给郁司药?又当如何?”方筠不做详应,只清浅一笑:“那时你便会知道……”
被方筠不明所以地笑弄得莫名,屿筝将手掌摊开放在方筠面前:“口说无凭,至少得有书函一封,方能让青兰交出此物……”
“妹妹安心,我自是会差人将书函送往邀月轩……”方筠话语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穆心越急切的声音:“二位姐姐在说什么?如此专注?竟是连我也不等等,只自顾自地便走了……”
方筠和屿筝回过神,皆是莞尔一笑。屿筝见穆心越急急赶来的模样,便急忙道:“慢着些,可别摔了……”
待穆心越在身前站定,屿筝抬手扶了扶她鬓上松动的珠翠,柔声责备道:“叫你慢着些,还是这般慌张,若是摔疼了,又该闹人了……”
穆心越歪着头打量了屿筝半晌道:“筝姐姐,怎得顺德行宫回来后,你说起话来倒跟我娘亲似的?”
看似无心地一句话,却击中了屿筝柔软的心。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逐渐像是个娘亲了。看着眼前浅笑与方筠交谈的穆心越,不由心想,如若腹中的孩子是如穆心越这般讨人欢喜,自己当真能眼睁睁地喝下那碗苦药,了结了她的性命吗?
“筝姐姐!筝姐姐!”穆心越连唤几声,才见屿筝回过神来:“筝姐姐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屿筝缓缓摇摇头,只浅笑道:“没什么……对了,你方才说的是……?”
“皇上赐了璃容华百蝶笼,听闻有很多不曾见过的蝴蝶儿。璃容华邀了几位嫔妃前去一赏……所以心越才问二位姐姐要不要同去?”穆心越朗声应道,她今日着了一身錾花百蝶裙,去琴月轩看蝴蝶儿,倒是十分应景。
闻听穆心越此言,屿筝与方筠相视一看,便听得方筠轻声问道:“还有谁前去?”
穆心越想了想便应道:“玉贵人、宸顺常还有尉美人……”
方筠听后,看了屿筝一眼道:“静雅堂的玉贵人素日里与璃容华毫无交情,怎得此番却要前去?只怕一向自视清高的她,也知自己小觑了璃容华。筝妹妹,你这位姐姐当真是富贵无量啊……”
屿筝神色一动,随即看向方筠道:“不知筠姐姐可要一去?”
“不必……”方筠十分果断地打断屿筝:“入宫前我与璃容华便是水火不容,没道理在皇上宠爱她的风头上去自讨苦吃……”
听到方筠此言,穆心越的脸上显出一丝失落来,毕竟与其他几位嫔妃并不交好,听到方筠推绝,她只得带着几分希望看向屿筝道:“那筝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