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宛安慰的笑道:“不打紧,臂上的伤口虽是深了些,可简太医说了,未伤及筋骨,并不碍事……”
“那便好……”屿筝叹道,这才缓缓躺了下来。
芷宛替她盖了锦被低声道:“小主受了惊,还是好生歇着吧……”
话语一落,芷宛却低声惊叫起来:“小主!”手指触碰在了屿筝的颈上,屿筝下意识地拦下,她知道那里必定还留着被屿璃扼颈的痕迹。
屿筝将领口收紧,沉声对着芷宛道:“你什么都没瞧见,知道吗?”
芷宛怔怔看着屿筝,低声应道:“是……”
屿筝缓缓闭上眼,从前在白府,屿璃也不过是给自己些许难堪,如今她倒是真心想索了自己的性命。在这危险重重宫闱里,想到自己要面对的一切,屿筝也只觉得十分沉重。
却说离开沐晨楼的皇上和皇后,在顺德行宫的怡湖边缓缓踱步。见皇上许久不说话,明落兰开口道:“皇上有心事?”
楚珩沐停下脚步,朝着明落兰伸出手来,明落兰略一犹疑,便浅笑着将手放入楚珩沐的掌中。但听得楚珩沐柔声道:“明相在朝前为朕分忧,又有你掌管后宫,朕才能安心……”说着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明落兰发髻上垂落的金钗流苏:“有你做朕的皇后,朕很欣慰,朕答应你,日后待你有了龙嗣,朕一定立他为太子……”
不料,明落兰轻笑着抽出手道:“臣妾虽身为女子,却也知道皇上耗费了多少心血。皇上的心意,臣妾知道,可为了江山社稷,还望皇上立贤为储……”
楚珩沐看向明落兰,柔声道:“能有你,实在是朕的福分……”
明落兰低头浅笑:“皇上言重了……皇上守了筝顺常这么久,想必什么也没吃,芙沅已经备下了皇上爱吃的食点,请皇上移驾碧萦殿……”
楚珩沐不再多言,只点点头,便朝着碧萦殿行去。他看着款款前行的明落兰,才清楚的知道,一贯忠于自己的明相,为何近日里连有异动。先是奏请放归拓拔阑,后是于赐给楚珩溪封地一事劝他三思。楚珩沐知道,明相此般不过是因为明落兰膝下无出,又是太过绵软的性格,她在后宫不能巩固自己的权位,必定会影响到明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
正因如此,他今日才会对明落兰许了承诺,但凡她诞下龙子,必会封为太子。虽是顾虑到明氏一族势力的重要性,但也是对明落兰的嘉赏。她虽是略显柔弱的性子,却也在尽自己全力做一个好皇后。如若说嘉妃蓉嫔如美人蕉般艳丽,那明落兰无疑是兰芷,静默芳香。只是让楚珩沐略有遗憾的是,他与明落兰始终没有子嗣。不知为何,每每一入清宁宫,倒像是沉了心般,波澜无惊,更不消说如大婚之时那般缱绻旖旎。
时日久了,便也习惯与皇后相敬如宾,可也正因如此,二人之间似是有种不必言说的默契。碧萦殿中,芙沅早已备下楚珩沐喜欢的小点,上好的云针银毫在茶盏中氤氲着气雾,殿内弥散着一阵若有似无的香,让人心思沉静。“你这殿里燃了什么香?朕闻着很好……”芙沅轻声应道:“回皇上,是清梨水香,皇后娘娘说此香用来静心再好不过……”楚珩沐看向明落兰,淡淡一笑:“此香似你,淡雅舒心……”
明落兰浅浅一笑,便亲手服侍皇上用膳。楚珩沐执了银筷沉声道:“此番在林台,筝顺常受了不小的惊,就由你多为照料……”明落兰柔声道:“这是臣妾的份内之事,更何况,臣妾与筝顺常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楚珩沐沉吟片刻,神色中忽而泛起一丝黯然:“朕记得,淳儿在时,亦与你投缘。”
听到此话,明落兰也是暗携悲伤:“只可惜淳佳她……”
“罢了罢了,说起来也不过徒增伤感……”楚珩沐制止明落兰:“你不必忙了,坐下来陪朕一并用膳。”
当夜,楚珩沐歇在碧萦殿,亦是如往常一般早早安歇。明落兰则起身倚在廊下,望着月上中天。芙沅上前,替她披上披风,柔声道:“这么晚了,娘娘为何还不歇着?”明落兰看着空中半弦明月,低声道:“明日随本宫去沐晨楼……”
次日,屿筝刚起身,便听得芷宛来报:“小主,皇后娘娘来了。”屿筝急声吩咐道:“快梳妆……”然而皇后已笑意盈盈入得屋内:“本宫听闻昨日之事,特意拿来一只人参,你需好好补补身子,也好为皇上开枝散叶……”
屿筝闻听,神情羞涩地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只是妾身入宫时日尚短,恐要违了娘娘心意……”明落兰执了屿筝的手,缓缓落座:“本宫就说与你十分投缘,果断是个惹人怜爱的人儿,有你在此处,即便本宫再踏足沐晨楼,也不觉太过心伤,想必皇上也是如此,你当真是天赐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