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家也是见台阶就下的人,反正到了后头,索性他就做到了椅子上,潇洒的挥手说道:“我是不想耽误他,才见他的啊,你开门吧。”
小厮刚转身就赏了他东家一个小白眼,死鸭子嘴硬,真是这么一把年纪了,与此同时这扇难开的房门也终是开了。
门一开便是淳歌在前阿奴在后,两人的脸上不见丝毫等候的急躁,反而隐约间还透出一股子的闲适,倒叫小厮愣了愣。
“大人,久候了,东家有请。”小厮一个鞠躬但却不见分毫的卑微,真真是大户人家的气度。
小厮让开了淳歌便于阿奴一先一后的进门了,没有了障碍物,那位东家便在第一时间,盯住了淳歌。只见来人资质风流,仪容秀丽,飘飘然有仙人之概,真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好才俊啊,单是一个照面,那东家就打心眼里喜欢起淳歌这个年轻人。
“王公。”淳歌眼前的是一位老者,约是五十来岁,鬓角微白,却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世间难得的清明神采,这人便是淳歌此行的主要目的,世人皆唤他王公。
王公是何人,当时的大儒之一,若说南方学子以司马舒为尊,那北方学子便是以王公马首是瞻,不夸张的说,王公与司马舒就是现今南北的学术,声望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但若仔细说起来,淳歌却觉得,王公在为人处世上更胜司马舒一筹。
王公,真名唤作王甫,表字子灵,早年前为官甚至官职一品,那时却不知为何,在盛年之时急流勇退,辞官经商,这些年带领着王家一扫北方的土财主,稳稳的牢坐北上商派第一人。倘使说这点还不值得,淳歌毕恭毕敬的对待,那么王公去除这层光芒的另一个身份就更值得淳歌好好思量思量了。
这位王公虽是早就退出官场,但他的影响力却不见减弱,反倒是蹭蹭地往上走,原因是他每年都会拿出一大笔钱财资助一批颇有才名的学子,甚至收为门徒,而这些门徒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渐渐地成为朝中北方不可或缺的一派人物。如斯背景简直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代名词,淳歌在他面前还就是个后生,一个小菜鸟级别的小破孩。
“若论风华气度,你这位解元公称得上是当今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啊。”王公也有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少年了,记得前一次似乎是十年前,那个人好像是那什么相的儿子似的。
“王公谬赞了,这话咱们私底下说说还可,若是叫旁人听了,小子还不成了天下士子的活靶子啊。”淳歌这一手马屁拍得是刚刚的,既拉近了自己与王公的距离,又不动声色地将王公捧到一个大大的高度。
淳歌这话听得一旁候着的小厮是差点瞪出了眼睛,心说这马屁拍得多有水平,原是和名声成了正比的。
“你小子说话不真。”王公捋了捋自己的小山羊胡子,笑道:“不过老夫爱听。”
“想来小子也就是说话好听罢了。”淳歌这家伙绝对是顺坡而上的好手,不过他这般的巴结王公倒也是为了让这位王公好好的消消气。
“你坐下,老王上茶。”王公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淳歌坐下,还安排那小厮去泡茶。
淳歌看了看那小厮打扮的人,原是王公随身的管家,怪不得与寻常人不同,但见他被王公弄成这般打扮,也可知道王公倒也是这童心未泯的老小孩。他在坐下前给了阿奴一个眼色,让他去弄点点心,阿奴与淳歌默契,只需一个眼神阿奴便心领神会地出门了,而淳歌也微笑着坐到了王公身边。
可淳歌的屁股刚贴到椅子,只听见王公不快不慢地说道:“你小子,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