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显出淡淡的红色。
清晨,乳白色的阳光弥漫着沈府。
瓦片上的雪开始融化,瓦楞里就开始涌出细细的雪水。屋檐前的雨水开始滴嗒成声。
这真是天气回暖的时候,琼芳院的屋子里还是放着火盆,沈幼瑷已经起来了,坐在梳妆台前,红筏正在给她梳理头发。
绿萼这时候兴致冲冲的掀开帘子进来嚷道,“姑娘,姑娘府中可出新鲜事了。”
林嬷嬷蹙眉道,“这么大的丫头还有这么没规矩,一大清早就嚷嚷什么,姑娘最讨厌浮躁的人了。”
绿萼被林嬷嬷这一番训斥也老实了,一双眼睛往沈幼瑷那里揪,嘴里道,“嬷嬷,我知道错了。”
沈幼瑷从铜镜里见到绿萼蹑手蹑脚的过来,道,“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她说着,正好看到红筏从她的妆奁里找出来一只紫玉莲花簪子出来,道,“今儿就不带那个个,找那个嵌绿松石的墨玉簪子出来,正是回春的时候,正好带这个。”
红筏点头应是,绿萼见姑娘问她,从眉间透出一股喜意,正准备兴高采烈开口,可又看了林嬷嬷一眼,立刻规规矩矩的上前答道,“刚才汪嬷嬷过来,说今儿不用去荣喜堂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可是病了。”沈幼瑷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姑娘,这府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姑娘想听吗。”绿萼期望着望着沈幼瑷,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闪着光芒。
红筏笑道。“这个绿萼有话不说,总是要卖关子。”
沈幼瑷道,“可是跟老太太有关。”
“姑娘说的对,这事就是跟老太太有关。”绿萼兴致勃勃的说道,“那三老爷昨儿不知道是想些什么,竟然想分出去单过,说让咱们大老爷分一份家产给他呢。老太太也帮着三老爷说话。让大老爷把府中的账目和房契地契拿出来要查账呢。”
“这事大老爷肯定不会愿意的。”红筏道,“这也不是祖上传下来的。”
“红筏姐,说的对。大老爷自然是不会同意,把老太爷留下的账目拿出来,说分家就往那个上头分,可那老太太不肯。非说让大老爷从府中拿出五万两银子,还有这京中所有的铺子给三老爷。姑娘你听听,这样的要求,大老爷如何会同意,大老爷不同意。老太太就在荣喜堂哭天抢地的哭老太爷,骂大老爷不孝顺。”绿萼道。
沈幼瑷极少见到这三老爷沈幼周,那次沈幼静出事的时候还见过他。只记得他是个耳根子软,也没多大胆量的人。现在突然听到沈齐周想跟大老爷要这么多的家产,心中也是有些讶异的。
“对了,姑娘你不知道那三老爷竟然还派人跟踪四少爷,打起了那如意斋的主意,大老爷说那是夫人的陪嫁,以后是给姑娘做嫁妆的,那三老爷还不相信,说大老爷骗他。”绿萼一撇嘴,不屑道。
“什么,他想打如意斋的主意,那可是老夫人给夫人的陪嫁,这老夫人和舅老爷还在,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算是个什么东西,那铺子传了多少年了,竟也敢想。”林嬷嬷气愤的说道。
沈幼瑷也觉得荒谬。
“这三老爷在府中这些年可是一事无成,还领着府中的月例过日子,还敢肖想咱们的东西,大老爷自然不会给他,可姑娘你猜这老太太怎么说,大老爷说那铺子是给姑娘的嫁妆,老太太却说,这么好的铺子给姑娘,姑娘也承受不起,出嫁时给几百两银子就算了。”绿萼说道最后一句时,慢慢的压低了声音。
闻言,沈幼瑷那双幽深的眸子流转,散发着寒凉之意。
林嬷嬷的脸色也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绿萼见姑娘一下子冷了脸,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
红筏瞪了她一眼,把她拉到一边说道,“看你,跟姑娘说这些干什么。”
林嬷嬷过来拉着沈幼瑷的手,露出无比悔恨的表情道,“这老太太心根本就是捂不热的,她不是头脑糊涂,她是心里就没把姑娘当回事,世家一个庶女,也不会几百两就打发了,当年我们夫人可是带着十里红妆嫁到沈府的,那时候她们府里有什么,吃的用的都是夫人的陪嫁,现在她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就头一回见到这么无耻的人,她要是敢这么对姑娘,我就豁出去我这条命也要她好看。”
林嬷嬷的声音带着颤音,可见是气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