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吃过饭,给鸡鸭喂了食儿,他自己一共养了十二只鸡,鸭子十只,都是母的,圈在后院的东南角,紧挨着的是张兰兰家的鸡圈,比自己的大了一倍,艾美捡了三个鹅蛋六个鸡蛋搁在小筐里提着去前院了,上回卖了一次鸡蛋,这几天赞的不多倒也不用着急,就是园子里的菜们过于繁盛了。
收拾利落了家务事,艾美将今天用到的东西放进针线筐,他原想着给弟弟做件新褂子,上次赶集买的布还没动呢,可绣活的单子一出来他就只能先顾这一头了,左右弟弟还有换着穿的,不急于这两日。
周老么在水缸旁洗衣裳,艾美跟他说一声就走了,昨个已经学会了那种新盘扣的样式,张兰兰也不好再跟着去,再说自己婆么还在家,他必须得照顾着婆么的情绪和面子,谁让自己是大儿夫郞呢。
艾美先去的常华家,门还没进就听到他咋咋呼呼的跳脚的音儿,艾美住了脚寻思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院子本身不大,但拾掇的挺规整,常华的嗓门又高又亮,再加上情绪激愤,注意力都在青牛身上,根本没留意家里有人来了。
直到艾美走到正屋门口,常华打了个激灵才发现了他,顾不上跟青牛挣的脸红脖子粗,起身跑过来拉着艾美便进了里屋。
艾美这几步走来听了几耳朵的话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这俩人饭桌子也没拾,青牛一个劲儿的苦笑摇头,艾美拍怕常华的手起身去堂屋让青牛先下地,等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两人都冷静冷静各退一步,又不是天塌下来要命的大事,甭在家里吵嚷的左右邻居都知道,没得让人看笑话,其实他这话也是说给常华听的。
青牛一走,常华整个人都被郁气悲哀消沉的气息所笼罩,全身松懈下来,泪水跟不要钱似得往外流,用泪雨滂沱形容也不为过,艾美静静地坐在他对面,拿着手巾子给他擦眼泪,他的心里也不过好,都是苦命的人,从小到大相互支撑的一起走过来,艾美拉着常华到自己怀里,给他一双肩膀依靠,在低落悲观黑暗中传递力量,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
常华心灰意冷的发泄了一通,心情渐渐平复起来,两只杏仁眼哭的红肿,喉咙里一阵一阵的抽噎,他也是实在忍受不了了才哭上一回,不然那股丧气积在心底真能要了他的命,他并不是一个心思沉的人,肚子里能装下事,除非是自己不在乎的,才不争不抢不气;感觉好受点了,常华憋着嘴才想起来问艾美,
“美子哥你怎么突然来了?不都是直接去小画子那么?”
艾美心里叹了一口,面上还强装着笑,他拢拢常华的头发说,“我就是来找你一起过去的,谁承想还碰上这个么新鲜事,你俩向来可是从不吵嘴的,多少人都羡慕的感情,可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破坏了它,那可真是打嘴了。”
常华是炮仗脾气,方才也是气急了,说话不经大脑,他从小跟在美子后头长到大,一向听他的话,可这事还是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我也不愿意吵啊,可是他明知道我心里不好受,明知道我不待见那边,还巴巴的跟我唱反调,我能不恼么。”
艾美心下了然,暗道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想必常华他继阿么的肚子里有了孩子,便拿捏起来了,早晨吃饭的时候他还听自己婆么说了一嘴,什么常华不回去看啊,嫁出去的小哥儿泼出去的水啊,什么世态炎凉啊亲情寡淡啊,反正说出来的话不太入耳,想着刚才青牛做难的脸色,恐怕两人因为这事也生了分歧吧,艾美低头琢磨了琢磨,便直言说,
“华子,这件事儿你还得听青牛的,”见常华要急,艾美忙拉住他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