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送了陆墨甄回了端王府,同他交待了几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才回了国公府。偌大的王爷府,宅邸却安静无声,远远不同于端王在府中时的热闹。白绫未撤,叫这富贵府少了几分人气,府里的大总管恭恭敬敬的过来迎接他,不敢怠慢半分。
他是端王心腹,虽然自小看着世子出生长大到现在,庶子兄弟一直就没少过,可是任哪一位都动不了世子分毫地位。大总管是个明白人,只是王府里许多人不明白,以为王爷不宠爱世子就能上位,岂知嫡子就是嫡子,又是陆氏一脉里的天命之人,初代的陆家先人为了让有心疾的子弟有保障定下了一个规矩,但凡有这样的人出现,势必留下属于他最尊贵的身份,若夺之者死。是以,大总管还是知道王爷在这一方面很是靠谱的,陆氏先辈定下的规矩一代传一代,更奇迹的是,有心疾者居然都是嫡出的身份,三百年来无一不是如此,叫旁人很是惊叹。
陆墨甄一路走回他的院子,回廊处却遇上了刚给徐侧妃所生的一男一女,陆嫣然比自己大五岁,陆河清比自己大一岁,应当是去给徐侧妃请安了准备回自己院子去,没想到会正面碰上对方。
这几日陆嫣然被整治的有些怕了,她未婚先孕已经让生母气昏过去,生父也对她十分冷淡,亲事毁了,名节不保,唯有等她那负心人从塞外归来迎娶自己了,只是如此嫁过去以后不知婆家会这么看待自己。而陆河清却是依旧不怕死的往上撞,因着亲姐出了这档子事,徐侧妃在府里的地位下降不少,生父端王也不怎么宠爱他们了,现下看见陆墨甄从寒山寺回来以后,世子尊贵的身份地位叫府里所有人都明白了,哪怕是端王亲自命人将他送去了寒山寺,可他回来以后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依旧是什么身份,无人能改。
徐侧妃拼了这么多年,终于如愿看着懦弱的王妃暴毙了,本以为自己能松口气登上王府王妃的位置,哪知自己养的孩子会给自己添个这么一个堵,简直不能在呕心了。自己招来一双儿女亦是想互相提点一番,怕是也早早得了陆墨甄什么时候回府的消息,才让儿女在回廊上相遇的。至于打的什么算盘,定时不怀好意的。
陆嫣然同陆河清显然是有意停下步子的,陆墨甄眼神凉凉的看过去,显然是不打算搭理他们也不当回事的,可是为了母妃说的,哪怕陆墨甄再不屑他们也要达成他们的目的。
见他们挡着路不走,没兴趣打理他们的陆墨甄阴冷道:“滚。”他阴沉暴戾的样子,当真同这府中挂满白绫后那种凄凉阴森非常像的,想起王妃才死不过几日的陆嫣然不由得打了个冷噤,可是她若让陆墨甄就这样走了,那她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想到此,她还是打起精神,变回以前招惹他的样子,向前走了几步同他挨得比较近。
陆嫣然轻笑,故意挑衅他道:“才不过几日你就禁不住呆在府里了,可怜母妃早早没了,留下的嫡亲郎子居然也没那么孝顺,一心为她守孝。”若没有怀孕之前,她也是这般不阴不阳的对待这个身为世子身份的弟弟的。陆墨甄目光阴冷的盯着她,心里却有了算计,陆嫣然自他回府后心疾发作被吓到以后,再自己面前是不怎么向以前一样故意招惹自己的,可是今日她好像放开了一样,不仅招惹自己,还真的想要自己教训她一样。
陆墨甄想她要找死好,想死的快些也好,他现在只想回他的院子里,叫来长命、百岁查一查他的私库里有什么好玩的特别的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好给娉娉送去,是以也不耐烦陆嫣然同陆河清挡住自己去路。他再次道:“滚开。”原本期望这个弟弟受不了挑衅上来动手的陆嫣然微微讶异,可她一手轻轻搭上腹部,又马上放开了,嘴皮子一张攥紧手道:“你怎地这般无礼,以前王妃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难不成王妃一走,阿弟,你就这般没教养了?”
陆墨甄凤眼微眯,他盯着陆嫣然看了片刻,又将目光撇向一旁彻底堵死路分毫不动的陆河清,他也是恶意满满看着自己,像是只要自己一动,他就要扑上来一般。这两姐弟又想了什么法子出来了,看来这相遇应当不是什么巧合了。他心情不好,看他们的眼神也就越冰凉,在陆嫣然和陆河清看来,他越生气他们就好像即将胜利了一样,口舌对他无用以后,陆嫣然甚至故意越靠他越近了,“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就是个灾星,这王府里因有你在,人人都过不好!你应带就呆在寒山寺里,出家算了何必回来!”
陆嫣然越说越兴奋,她好像在发泄这些日子来她心里的不顺,未婚有子,日后的路有多难走叫她既不甘心又痛苦,对于让她痛恨的陆墨甄就越看不得他好过了。今日母妃将他们都叫过去提点一番,甚是大胆的想出一个计策。若是自己想要以后有个出路,那么这肚里的孩儿就得舍弃了,毁在谁人之手,自然也是牵连到弟弟的,只要陆墨甄毁她肚里的孩儿,做出这种事情,不仅她母妃绕不了他,想来父王也绕不他的,这样也能毁掉他这世子在父王心中的名誉,弟弟日后对世子之位定有胜算。一石二鸟的法子不仅恶毒又害人害己,可是陆嫣然和陆河清却认同了,想来父王一直对他们多有宠爱,那么从未关心过陆墨甄的父王到时候一定会偏爱他们这一边的。
为了自己的出路,为了自己能取代他的位置,陆嫣然和陆河清步步逼近陆墨甄,眼神已经癫狂,陆墨甄直觉不对退了一步,陆嫣然忽然伸出手就要抓住他,可他闪的飞快,陆嫣然前面一空,下面就是石阶,她心一狠故意不去看石阶在哪儿就踩空下来,整个人都摔在了地面上,随之而来的是她疼痛的呼喊声和陆河清愤恨指责的声音:“陆墨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阿姐,她不过是想劝你几句,你怎地让她摔倒在地,你可知、你可知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是你的外甥!”
陆墨甄站在回廊一旁,下面就是石阶和卧躺在地上蜷缩着自己的身体的陆嫣然,她嘴里依旧在说话,哭声听着可怜至极,可她的神情却是恶毒又得意的,露出嘲讽的笑容,感觉到肚子一阵针扎的疼,她不禁捂住肚子,往下一看:“血、我流血了!不,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墨甄弟弟,你怎么如此狠心啊,我未出生的孩子就这样被你毁掉了!”毁掉了,她内心一阵涩然,可转眼又让自私占领了位置,孩子毁掉了也好,只要阿弟如愿取代了陆墨甄,那她日后就不用愁找不到好人家了……这孩子,也必须死。
执念在他们心中形成,这样的突然发生的场面很快就惊动了大总管,甚至连卧病在床的徐侧妃也出来了,她被人搀扶着,看见下身流了一滩血迹的陆嫣然以后,当即就尖叫起来,脸色一白身形不稳,好似下一刻就要晕倒一般,身旁的婢女赶忙扶着她。
徐侧妃幽幽落泪,捂着嘴不敢置信的摇头,又震惊的望着陆墨甄,柔声哭诉道:“天哪,世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嫣然,她好歹也是你的姐姐啊,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你未出世的外甥啊,世子怎么忍心、忍心看着你外甥胎死腹中啊,我可怜的嫣然啊,嫣然!”她推开侍女,故作坚强的同地上的女儿抱在一起,然后狠狠掐了陆嫣然一把,她的哭声更大,陆嫣然也因为疼而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不负徐侧妃的期望,可怜至极的哭诉:“母妃,母妃,女儿好疼啊,我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啊母妃,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话音刚落,陆河清立马在一边接腔,怒目瞪视着陆墨甄,心里也是一阵痛快,阿姐没了孩子,罪魁祸首就是他,无论如何,他也要得到那世子之位!至于那素未谋面的亲外甥,能舍弃他为自己谋划得利,就是身为野种的它最好的价值了。陆河清大声道:“你,若不是你,阿姐也不会没了孩子,陆墨甄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这一切乱糟糟的,赶来的管事刚好听见徐侧妃、陆嫣然和陆河清的话,当下脸色变得铁青了,这王府什么事没有,他也不是傻子,多少是懂得些阴私的。只是没想到徐侧妃三人胆子这么大,可庶大姑娘没了孩子,又是一滩血迹这是亲眼所见,唯有现下看世子怎么说了。
大总管抬眼看着陆墨甄,略含深意的想要听他怎么说,天色渐晚,站在暗处的陆墨甄好一会儿才说话,他一步一步走下石阶,众人紧张的看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可是他只是站在徐侧妃和陆嫣然的面前,看着地上流着的血,低低道:“陆嫣然,你流的血是脏的。你们母子三人,都不干净。我可没有甚么外甥,什么外甥,也只有未婚先孕给王府蒙羞的你,说的出这种恶心的话了。”
。可是他只是站在徐侧妃和陆嫣然的面前,看着地上流着的血,低低道:“陆嫣然,你流的血是脏的。你们母子三人,都不干净。我可没有甚么外甥,什么外甥,也只有未婚先孕给王府蒙羞的你,说的出这种恶心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