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欧阳巧半躺在床上静候着子时的到来。
让她睡不着的因素不只是木板硌人的感觉,还有眼前的那片黑暗空间,如同一块厚重的幕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窗前树影婆娑,随风而动,幻化为张牙舞爪的妖魔,她赶紧往单薄的被子里缩了缩。
怕黑大概是女孩子的天性,没什么好丢脸的,欧阳巧想。索性戴上耳机,打开音乐播放器,跟着王力宏的歌声轻轻哼唱,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
一首歌唱罢,“滴”的一声提示音把她吓了一跳,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四个惨白的零-子时到了。屋外的风好像更大了,树叶发出恐怖的沙沙声。
欧阳倩轻轻咬住下嘴唇,转过头去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时间。厢房是古朴的木门,门上糊着半透明的窗纸,从上面可以看到随风摆动的树影。可这偶然的一瞥,却让她混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
月色皎洁,门上窗户纸映出一个怪异的身影,不知从什么时候一动不动地立在房门外,不管那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但欧阳倩能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树的影子。
“谁在外面?”她摘了耳机,颤抖着坐直了身子,壮着胆子问道。
没有回答,三秒后,只听“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竟缓缓打开来。
东厢房,萧然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甩开压在自己胸口上的胳膊,挣扎着坐起,汗水湿透了体恤衫,身旁的莫杭占据了大部分床位,正在酣声如雷。
萧然摸了摸额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惊醒,是房间里的湿热,还是又做了可怕的噩梦?脑子里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嘴唇莫名的干燥,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摸黑走到桌前,拿起茶杯准备倒杯水喝,突然西厢房那边响起一声尖叫,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恐怖。萧然被尖叫声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茶杯跌到地上摔成了两半。
西边住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他顿时睡意全无,立刻跑回床边,从背包中翻出手电,一个耳光把莫杭扇醒,然后夺门而出往不远的西厢房跑去。
屋外狂风大作,院中的树几乎要被吹断,萧然一路狂奔至西厢房前,一个人影挣扎着从房里冲出,萧然躲闪不及,被扑倒在地,肩膀被两只纤细的手抓得生疼。他立即用手电一照,看到欧阳倩俊俏的面容,她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赤脚披发一脸的惊恐,看清萧然的脸后,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倩?发生什么事?刚才是你在叫吗?”萧然把她从地上搀起来,按着她的肩膀问道。
“有人要杀我……”欧阳倩颤抖着指向他的背后,萧然回头一看,一个黑影瞬间从厢房里窜出,没等萧然做出反映,胸口已经重重挨了一击,这一下力道不轻,尽管他在半秒之间下意识用手电格挡,仍然飞出去两米远撞到院子中央的石敦上,胸口传来阵阵剧痛,他顿时感到气血从喉咙管涌上,忍不住从嘴里喷出一股黏稠的液体。
“该死的,下手这么狠!”萧然捂着胸口勉强站了起来,手电已经被踢碎,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四周一片漆黑。那人见伤了萧然,转身又朝欧阳倩一步步逼近,欧阳倩什么都看不清楚,跌坐在地上,殊不知凶手正在她五步之外。
萧然借着残淡的月光看见凶手竟还握着一把三寸长的尖刀,于是不顾胸背的剧痛,冲上前去使出全力将那人拦腰抱住,大叫道:“跑啊白痴!”
萧然使出小时候组队拔河的招术,不知哪来的力气,凶手被他压制得移动不得,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萧然吃疼松手被凶手挣脱,紧接着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身形不稳几乎半跪在地上。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没听说过是吧……”萧然吐了口血沫子,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怒火,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但也不可能放任这场谋杀,于是再次从站起,把欧阳倩护在身后。
凶手几次下手未成,终于被激怒了。恍然间,欧阳倩看到萧然的脸被一记扫堂腿毫无防御地击中,身形因惯性猛地一扬,整个过程就像是无声电影,她用手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再次尖叫出来。
萧然垂着头,鲜血顺着额头流过鼻梁,滴入泥土中。欧阳倩吓坏了,颤抖着手去拉他的裤腿,谁知萧然艰难地挤出一丝轻蔑地笑容道:“小哥我从小到大……打架虽然赢不了……可要比挨打,我还没输过啊!”
欧阳倩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凶手显然也吃了一惊,于是没等他把话说完,又是一脚横踢在小腹上,饶是萧然抗击打能力再强也站不起来了。凶手轻松地跨过他,朝吓懵了的欧阳倩举起了利刃,萧然伏在地上,咬紧了牙关:自己无论怎么阻拦,此人竟要定了欧阳倩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时,院子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威武的犬吠,数个手电光束迅速往西厢房赶来。萧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用说也知道是援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