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蕊娇哪里还能听进去沈歆的是什么啊,一个劲地什么都可以。
沈歆放开她的下巴,朝靖王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将被萧骆扔在地上的珠钗给捡了起来,复又给石蕊娇插上了:“表妹可以好好保存这个珠钗,这一回好在是被成王拣去了,若是被别人拣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石蕊娇一边留着泪,一边往自己头上摸了摸,她咬着牙,浑身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明明不该是我的……”
萧骆见了,知道这里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于是他抬脚往外走去。靖王这回没有拦着他,让他顺利地一路出了门。
门口石蕊娇安排让过来的两位小姐被落梅拦着,但她们并没有被赶跑,而是等在了门口。
看见成王出来,她们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又开始问落梅关于沈歆等人的问题。
沈歆站起身,正要走出屋子,却被石蕊娇低声叫住了:“表姐好手段,但我没喝金乌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金乌草是一味草药,能酿酒,也能做糕点,最不为人知的一种功效就是,与荷花掺杂着吃,会让人失了理智。
其实石蕊娇做的已经很好了,那个丫鬟不是她找的,是她“无意间”将金乌这个不为人所知的功效透露给了柳月笙,柳月笙原本是沈歆秦琥两人共同的好友,但是柳月笙同秦琥之间的关系比她同沈歆的关系要好的多。
听见秦琥死去的消息,又听见沈歆要嫁给靖王之后,她跟沈歆基本上已经形同陌路,这回听见了金乌的用处之后,自然心思活泛了起来。
但她只不过是想让沈歆出个丑而已,她没有想到,石蕊娇还在金乌酒里放了一点春药。
然后她用在地上捡到的珠钗诱哄萧骆去找沈歆,两人也不必发生什么,但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发现了,传扬出去,那就是一桩丑闻,若是有些家教严苛的家族里,非要女儿自缢不可的。再加上萧骆手上有沈歆的珠钗,两人只要被抓到,那就是怎么都解释不清的。
但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沈歆刻意引导的结果,从刚开始她与萧骆结识开始,沈歆只扔下了一个珠钗,就让石蕊娇做出了那么多事情。
而最后,沈歆却将石蕊娇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
沈歆也不转身,只微微侧过脸去看她:“你就知道,你没喝了?”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靖王正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出来了,对她道:“这样人物,值得费如此的心思吗?”
沈歆看着他道:“无论如何,到底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那里放着,现在他们又住在我家,一举一动倒是跟我家关系甚密,我若是不在十月之前将他们一家给赶出去,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见靖王有些怜惜地看着自己,沈歆倒翘起了嘴角:“我娘到底软弱了些,郃姐儿聪慧有余,但是为人单纯了一些,妍姐儿倒是机灵,可毕竟是个庶女。爹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若嫁了你,万一爹一个疏忽,他们家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现在摘干净了,也省得以后麻烦。”
着,沈歆朝靖王一笑:“我现在去安抚一下外面那两位小姐,别真让她们出去乱,白白败坏的倒是我家的名声。”
靖王便几个起跃离开了沈歆的视野,见靖王没有影了,沈歆才往外走去。
威逼利诱了半天,使那两位小姐闭上了嘴,落梅又给石蕊娇收拾好了,两人才一起出现在宴会上。
此时宴会上的人却也不多了,都聚在一起等着比诗呢,沈歆等人的来去没有多少人注意,唯一注意到的,还是高阳公主。
她来到沈歆身边,先瞪了她一眼道:“你才不在本宫的宴会上捣乱,这转眼又话不算话了。”
沈歆告饶道:“都是我的错,公主莫怪,我刚才逮到了一只彩姬,正好献于公主。”着,让落梅将彩姬给呈上来。
落梅将那彩姬交给高阳公主,这才见高阳公主脸上有了些笑意:“彩姬,这会儿彩姬可少见的很,它又机灵,你能捉住它也不容易。”高阳公主仔细打量了彩姬一会,奇怪道,“可是这只彩姬的翅膀怎么断了?”
沈歆有些心虚,没回答她,而是道:“公主赶紧让人给它包扎一下,万一以后它翅膀废了,那就可惜了。”
“那本宫去让人给它疗伤去了。”高阳公主想一出是一出,早忘了要惩罚沈歆的这件事情。
等到晚间,她们才离开公主府,回到了镇北侯府。
回到府上后,立夏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梨雪和凝香回来了。
两人原是因为知道了琉璃阁出事才回来,但是路途遥远,哪怕已经轻车简装,快马加鞭,也是这会才回到了京城。
两人身上的穿戴俱与京城里的不同,各有特色,轻纱玉簪,站在那里盈盈而立,任谁也看不出她们以前曾经是丫鬟。
见到两人现在这个样子,沈歆心里是极为高兴的,但她面上却没有现出什么喜色来,只被众人簇拥着进了长安居。
众人坐定,梨雪和凝香先一人奉上一个小匣子,梨雪的匣子里装的是一块美玉,形如凤凰,未多雕饰,但是触手温润,色泽极美。
凝香献上来的则是一块薄纱,小小的匣子里看着装的少,但是展开一看,却有十丈见方,而且摸上去光滑冰凉,夏天穿着,一定极为舒服。
“你们两个小妮子。”沈歆脸上终于绷不住,泛上了一些喜色,今儿是事事顺利啊,先是石蕊娇等人的事情顺利解决了,接着是梨雪等人回来了,“可真是舍得,这都多久了,也没封信来。”
梨雪脸上现出愧疚来:“本想着不做出一些成绩,不回京城的。”
沈歆嗔怒道:“还想要什么成绩?我可听郃儿,你们一个个的,每个胭脂铺子一月都能入上万两银子,便是在京城,这些银子也不少了。”沈歆是真的觉得梨雪和凝香都太要强了,凝香倒还好些,她本身就日日接触账本,无论是花钱还是赚钱都颇有心得的,但是梨雪不同,她一直都只会伺候人的,能做出这个成绩,还不知道是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梨雪摇摇头:“毕竟有小姐给的钱支撑着,而且江南繁华富庶,一万两银子有多半倒是要垫了租费。”
眼见着再下去,恐怕要在胭脂铺子上的事情个没完了,沈歆便转口道:“晚上便在府里睡吧,两位大掌柜。”
凝香听了,掩嘴笑了一声,目光挪揄地看向梨雪:“恐怕有些人放心不下呢!”
沈歆挑了挑眉,看向梨雪:“哦?梨雪还有什么牵挂不成?”
旁人还没什么呢,梨雪倒先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地道:“毕竟将人家带来了京城,总不好不管不顾吧。”
听见梨雪这么,又看见梨雪那小女儿的姿态,沈歆倒来了兴趣:“跟我,是什么样的人?”梨雪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了,沈歆早就有将梨雪凝香放出去的想法,上辈子的事情她更是不愿重蹈覆辙,是以在胭脂铺子办成之后,沈歆就将梨雪和凝香的奴籍给销了。如今梨雪有了心上人,不管怎么,她也是支持的。
凝香刚要,梨雪却拽了拽她的袖子,威胁似的瞪了她一眼:“不过是在路上捡了一个人,我于心不忍,才把他顺道带来了京城,恐怕他不日就要回家了。”
沈歆活了两辈子,哪里听不出梨雪最后一句话里的黯然。
凝香自然是不惧她的,挣开了她的手,一溜烟来到了沈歆身后:“小姐小姐,我来跟您吧。”
原来梨雪和凝香两人虽然一个去了杭州,一个去了苏州,可是因着两个地方不远,她们回来的时候,便约好了一路同行。
会和之后,两人赶路到了玉阳,因为日子算错了,两人没能赶城门关前进城,就只能在城外找了个村落勉强住下。
两个女孩出门,最重要的当然是安全,所以两人身上并未带多少金银,又找了有名的镖局,寻了一些拳脚有力,名声又好的镖师,护送她们。
这其中有一个名叫钱金的镖师,鼻子极为灵敏,在村子里住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循着这血腥味,他们又找到了一个浑身受了重伤的人。
这时镖师们才警觉起来,恐怕这个村子里有古怪,受伤的那人是谁且先不论,但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里衣,光是里衣就能看出来布料极好,想来非富即贵,若是这些村民想着救人,或者要任他自生自灭,又怎么会将他身上的衣裳扒光呢。
受伤的那人被扔在了不远处的密林里,在那人身旁,还有几根枯骨,他们在地下更是挖出了不少骨骸。
他们不便打草惊蛇,但是那些村民给的东西一律不吃,他们只将村民给的东西藏起来,然后吃自己带来的干粮。整个夜里,每个人都是警觉的,没人睡着。果然,后半夜有人悄然摸了过来,被众镖师们一拥而上给捉住了。
天一亮,他们就将捉住的人送往官府,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村子里的人早就被一窝土匪给杀了,土匪占了村子,就做起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些年死在村子里的人不知凡几。
此事过后,他们继续上路,这回更加小心。但最烦恼的,还是那个他们救下的受了重伤的人。
本来最好的办法是将他留在玉阳,梨雪和凝香两人身上虽也没带多少钱,但是给他治病的钱也是有的。但那人醒来之后,什么都不愿意留在玉阳,是害怕有人害他,任凭他们怎么劝,都固执地要跟梨雪等人一块去京城。
梨雪他们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他上路。
谁都没想到,洗白了脸之后,他竟然有着一副十分出色的好相貌,唇红齿白的,一笑起来,十分的勾人。这般容貌,便是比起京城里几个世家的公子,也是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