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她已经两腿发抖再走不动,背上更有血迹隐出来,是伤口崩裂了。我不忍看她如此,想要背她,可她却蹲在那里不说话,拒绝的态度明显又刺目,当场我就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只好找来挑夫把她挑下山。
到了底下,发觉她脸上异常的红,伸手一探,就察觉她在高烧,且半昏迷了。想也没想就将她抱起,鼻间飘过她独有的馨香,有些撩人。连忙摒弃心神,快速将她送进医院就诊,哪知她醒来就对我恶言相向,气得我掉头就走。
走出门时,我就清醒了,知道她这是在对我抗拒,对我排斥,她不愿欠我人情。心有寒凉,即使她明知我是那个许她唯一的人,她依然选择对子扬一往情深。
不得不承认,我和她是真的错过了。苦涩从唇间蔓延,一直抵达到心底最深处。
计划并没有因为子扬的昏迷而停止,早前我们都已经部署好,所以有关丁年鹏的档案资料,我按计划送往了军部上层,然后由中央下派特派员来调查。这一局争斗,我们一举拿下。与此同时,卿微得知子扬出事,在国外再也呆不住,义无反顾地回国。
是我去接的机,长久没见,她变得格外消瘦,知道是那血症又开始恶化了。但幸而医生团那边已经初见成效,新药即将问世,所以局面还在掌控中。我领着她去了子扬病房,心道他最心爱的女人回来呼唤,应该能把他唤醒吧。
每每开车去医院,都能从车窗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起早摸黑的,像个望夫石般,很扎眼。她脸色苍白的像鬼,纤细的身影都让人担心是否会被风吹走。
当卿微向我要求带丁岚和余浅过去时,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仇恨到头后自当是想将那把尖刀插进对方的心口,她对丁岚就是这种感觉。而之于余浅,我想卿微应该是知道她是水云轩的,愧疚有,但嫉妒会更多吧,所以她想有个了结。
我只迟疑了几秒,就点头同意了。向余浅迈步而去时,体内有恶魔的因子在沸腾,血液四窜中更有偏执的兴奋,诚如当年我对她戏谑的恶意,想看看她在知道真相后,发现倾尽所有爱上的那个人,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那时会是什么表情?她会不会......后悔?
可当我看到她凝立在病房内,默默听着卿微与丁岚的对峙,双拳紧握时,我先后悔了。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真相揭开,她会受不了,会有事发生。
试图截断卿微揭露事实,把她带离开,可是最后的时刻,她比我还要偏执,明知可能是深渊,也要一头走到底。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眼中光亮逐渐黯淡,最后变成哀漠,而当她冷冷分析大致相同的内情时,震惊于她的聪明与敏锐。
原来她从来都不笨,只是总以宽厚之心待人,不愿以己度人。
子扬在关键时候醒来、怒斥、决裂,她扬着冷笑挥手。怒意横生的她,让我仿佛看到那个在101区鲜衣怒马畅快淋漓厮杀的靓猪,传奇与现实融为了一体。
隔了一段距离,紧紧跟在她身后,看她恍惚着边走边停,抬起的手是在擦眼泪吧,我钝钝地想。事情已成定局,后悔也没用,只能默默跟随,不让她出事。
可我没想到会忽然杀出一个谢雅来,更没想到她们两姐妹闹翻后,她仍然会不顾一切。
这就是她,余浅......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她就像飞絮般飘起,然后坠落,血红的杜鹃花在她身下绽放。耳边是谁在尖叫哀嚎,我听不见了,只愣愣地俯视,看着那空灵的眼变成空洞,然后缓缓闭上......
悔?悔!可,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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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调,一旦空,唯有纸钱灰,晚风吹送。尽蜀鹃血啼烟树中,唤不回一场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