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轻咳一声,靳衍痕微微抬手,将手中拿着的长管兵器往前送了送,又指了指身后的晒谷场,笑道:“我叫靳衍痕,姑娘的那些问题不如我们一会再聊,现在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其实靳衍痕想说的是,晒谷场上的形式还不明了,旁边的小屋里到底还埋伏了多少黑衣人也未明确,他手中这奇怪的兵器陵水盟到底有多少尚未可知,晒谷场紧邻的就是玉山,山上是否还另有埋伏仍不知晓。
虽然在屋里看到了冷萧,靳衍痕猜测楼曦应该是有所安排的,但在现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时刻,谈他和辰儿是怎么认识的话题,真的好吗……
靳衍痕说得很是隐晦,他已经不受大舅子待见了,不想再得罪年纪不大的小姨子。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近乎泼冷水的话,非但没让女子恼火,反而在她眼中看到了笑意掩盖下的……欣赏?
小屋里上演的一切,晒谷场上对峙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湛无心被楼曦一语道破她与白逸间的纠葛,又听他言语间透出的轻蔑之意,心中涌起无尽的怒火,此刻只想打破他脸上的得意,让不住低呵道:“楼辰、楼曦,你们俩都很聪明,只是可惜太聪明的人一般命都不会长,既然今日你们都是要死在这里的,告诉你们也无妨,起码能死得明白。楼曦你自以为聪明,其实不过是白逸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哦?”楼曦嘴角笑意渐收,说道:“愿闻其详。”
如愿的打破了楼曦那副温文尔雅的笑脸,湛无心心中的狂躁才缓缓平复了些,冷声道:“楼辰进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就掉进了陷阱里了,凶杀案不过是为了在明面上让楼辰和靳家起冲突罢了,不管靳家会不会对楼辰出手,楼辰都是要‘死’在靳家手里的。白逸只是没想到,楼曦你会来,而且来得这么快,不然对付你的法子,还有再周密些。现在这样也好,如果你也死在了燎越,那么靳家就彻底完了。燕弘添那样暴虐之人,可不会管什么千年传承的世家。”
陵水盟是白逸的爪牙,一切都是白逸的阴谋,但是他费那么大力气,冒如此大的风险,只为了让穹岳毁了靳家?为什么?
众人心思各异,还是齐长老最先回过神来,一张慈祥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警惕,摇了摇头,说道:“之前你就挑拨靳家与穹岳的关系,现在又嫁祸给燎越皇室,你以为故技重施,我们还会上当?”
予弦一直都是沉默的,但听了湛无心的话之后,也皱起了眉头,“如果楼姑娘出了事,不仅靳家要承受穹岳之怒,燎越也会惹上麻烦,皇上没有理由这么做。”身为将军的他比在场所有人都懂得战争的残酷,他虽然很想和夙家军较量一番,却一点也不想穹岳和燎越燃起战火,因为那样牺牲的都是无辜的百姓和将士。
“没有理由?”湛无心嗤笑一声,斜睨他一眼,一副看白痴的样子,“当然有理由,澹台少将军还不知道吧,白氏皇族觊觎靳家那样东西几百年了,不灭掉靳家,他根本拿不到那心心念念之物。白逸与燕弘添、楼夕颜的仇,在他还未登基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杀了楼曦楼辰,既可以让……楼夕颜体会一下丧子之痛,同时还可以借助穹岳,灭了在燎越根基深厚的靳家,最重要的是,靳家一灭,那样东西最后只能落到他的手里,他这个局,可谓一石三鸟。”
那样东西?
予弦显然是真的不知道“那样东西”指的是什么,故此心中没有一次触动,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湛无心。
而靳家几位长老却似乎想到了怎么,脸色骤变。
楼辰心有所感,觉得那东西应该就是那块许愿石。
楼曦默默地听着湛无心的话,若有所思,只是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众人脸色各异,实在有趣,湛无心对自己的话造成的效果很是满意,呵呵笑了起来,“好了,故事说完了,你们的死期也该到了。”怜悯看了一眼黑色骏马,湛无心啧啧笑道:“好可惜,真想亲眼看到燕弘添和青枫收到你们俩死讯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湛无心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手,原本寂静无声的玉山和晒谷场周围的小屋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之声,之后便是无数的人影倏地冒了出来。晒谷场上的众人立刻陷入了包围圈内。
靳家人只是脸色微变,倒是没有太多的慌乱,再次结阵,严阵以待地盯着周围。
楼辰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靳衍痕所在的位置,却发现晒谷场上,早没了他的身影。楼辰心中陡然一惊,随即又放松下来,无尘派了人保护他,陵水盟再厉害,也不可能无神无息把人抓走,那么,就是靳衍痕自己走的,他去哪了呢?
楼辰记挂着靳衍痕,却并没有太过担心,想了想,她侧马往后退了几步,离方如辉和曲凝双近了些。
予弦好似没看到忽然冒出来的人影似的,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湛无心身上,无论如何,今日必定要主抓这个女人。楼曦的心思深沉,他一时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若是让着湛无心逃了,楼曦再借题发挥,难保穹岳和燎越之间不会有一战。
这么想着,予弦不着痕迹地看向被保护在最中间的楼曦,他傲然坐于马上,如玉的俊颜上再次扬起了熟悉的温润浅笑,只是凤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只见他摇了摇头,一脸可惜地笑道:“是挺可惜的,因为,你恐怕是没有机会看到了,不过我到是可以把你的死讯带回去,让你的‘故人’高兴高兴。”
什么意思……明明是她胜券在握,为什么看到青年眼底的怜悯与讽刺,湛无心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