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吃了一惊,拿不准秦瑄是不是在试探他,心中一动,拿出了小女孩的任性,耍赖道,“臣妾不干,臣妾长这么大还没管过家呢,何况是宫务啊!到时候手忙脚乱难免出丑,肯定会惹人笑话,费力不讨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瑄倒真不是在试探她,而是实心实意地觉得,以她的聪明定然能胜任,谁知容昭却不乐意,当下似笑非笑地轻勾薄唇,意味深长地道,“昭昭也太谦虚了,你管不好,还能管全国各地共五十六家经营方式完全统一的茶楼啊?”
“……皇上什么时候知道的?”
妈蛋,这可是她为自己安排的让她安全感爆棚的底牌啊,就这么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被人一把掀开了,还能不能尊重点别人的*啊!
许是容昭被重重打击后的表情太怨念,秦瑄忙笑着给炸毛的猫顺毛,“朕刚知道没多久,只是没想到朕的昭昭这么能干!”
容昭抿了抿嘴,“臣妾也不是有意瞒着皇上,只是商者贱业,臣妾担心皇上不高兴,可是臣妾若突然结束这些生意,那在臣妾手下做事的人就会丢饭碗,他们多数人都是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失了这个饭碗,以后日子只怕就不好过活了,所以……皇上您不反对吗?”
容昭为手下人生计考虑的善意打动了秦瑄,看向容昭的眼神更加温软深邃,充满柔和的笑意,“这是昭昭的善心,朕有什么好反对的?再说了,虽明面上有‘士农工商’之说,商人排在最末,其实没有商人南来北往,咱们大乾朝可兴盛不起来,与其说士绅阶层看不起商人,倒不如说是害怕商人,商人已经富极,倘若再掌控了权势,这天下哪里还能轮得到士绅们说话做主?”
秦瑄的这番言论放在现代不稀奇,可在这个时代还出自一位封建帝王的口,简直是惊世骇俗,这见识直接超越了这个时代,由不得人不佩服!
容昭干脆翘起了大拇指,一脸赞叹地笑道,“皇上真是高瞻远瞩,令吾辈凡人望尘莫及!”
秦瑄斜睨了她一眼,“行了,你也不必拍马屁,朕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身上有林家的血脉,喜欢经商也无可厚非,只要不自己抛头露面,左右有忠心下属主持,若哪一日玩累了,不想玩了,与朕说一声便是。”
“皇上您真是无所不能的完美好夫君哪!”容昭顺口灌着*汤。
“……再叫一遍!”秦瑄桃花眼闪亮。
“啊?”
“再叫一遍!”
“……夫君?”
“嗯,乖,朕那里刚得了一套外国贡上来的桃粉金刚石首饰,虽然不贵重,不过亮闪闪的挺漂亮,待会给你送来!”秦瑄半眯着桃花眼,笑得嘴角都出现了隐约的酒窝。
下午李连海就把这套首饰送过来了,所谓的金刚石首饰,就是现代的钻石,虽然切割技术不够成熟,切出来的粉钻不及现代钻石首饰璀璨,但相比起普遍温润磨圆的传统首饰却闪耀得多,尤其是每颗粉钻都有指甲盖大,在阳光下更折射出了迷人的光晕,放在这个时代,也足够博美人一笑了。
容昭对于再次拥有钻石首饰十分惊喜,秦瑄从李连海那里确定容昭真的喜欢,比之前他送去的那些金银玉石首饰更加喜欢,心中便记了下来,以后但凡遇到好的金刚石,便都给了容昭,也因此导致原本并不被看做贵重物品的钻石在大乾开始流行起来,此是后话。
秦瑄当日的话并非虚言,他下定了决心,容昭便知晓没法再推辞了,待贤妃再次来找她,她便顺势同意了。
过了两日,贤妃便把新年宴会一事交给了容昭去办,自己专心忙着德妃的治丧一事。
说起来,德妃丧礼上,却出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却说德妃的外祖家乃安国公家,与德妃相仿的姑娘们早就嫁作了人、妻,孩子都满地跑了,唯有一位年仅十七的五房嫡小姐,云英未嫁,生的是花容月貌,才情过人,便是进宫为妃也是绰绰有余,但宫中已有德妃,且育一子,此女便没有名头进宫,安国公家也就不做什么妄想,给这位嫡小姐订了亲,一心一意地支持德妃。
这时候,宫里突然传出皇上重启选秀大典的消息,这下子安国公家上下可是懊悔得不得了,最终不愿错过这条搏富贵的通天之路,与德妃暗暗达成协议,由德妃助嫡小姐入宫站稳脚跟,在嫡小姐有子前,安国公府定然全心全意支持德妃,即使将来嫡小姐有子了,也以三皇子为重!
而安国公府也顶着骂名给嫡小姐退了婚,只待与德妃商量个办法将人弄进宫去,要知道,这位嫡小姐今年已经十七,实在等不起三年后走正规手续进宫。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德妃尚未完成承诺便一病逝去,那位嫡小姐生生被晾在了半空中,安国公上下都傻了眼!
于是,德妃的丧礼上,数安国公家的女眷哭得最伤心,尤其是那位嫡小姐,哭得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尤其是等秦瑄来过一趟后,哭到了最高、潮,最后竟然哭晕了过去,不得不被抬到偏殿休息,到了晚上宫中落锁,也没办法出宫,惹得一向没什么脾气的三皇子秦珏都满腔怒火——他虽然单纯了些,可不代表没脑子,看不出来这其中蹊跷。
这下子,便是素来不关注这类事情的容昭,也明白了这位嫡小姐的心思,可把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皇上真是魅力无边,瞧瞧人家,连名声都顾不得了,一心一意要代替她表姐伺候皇上呢!”
这晚上,秦瑄留在了容昭这里,听着容昭打趣的话,伸手把这个小没良心的拉进怀里,在容昭瞠目结舌中,狠狠揍了几下屁、股!
“你这个小白眼狼,枉费了朕对你的一片心意!人家觊觎你夫君,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一点也不难受?”
容昭被揍得脸都扭曲了,震惊了——就这轻轻几下,疼是不疼,可太伤自尊了,也太令人羞耻了!
她皱着鼻子嘟囔道,“这有什么好难受的?臣妾相信皇上呗,那女人又不可能入宫!再说了,臣妾要是难受,皇上那有一后宫的女人摆着呢,臣妾难受得过来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瑄听了这句无心之言,桃花眼一动,带着些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向容昭,却见容昭正低着头别扭地揉了揉屁、股,似乎是不经意间说出刚才的话,他怔忡半晌,品味着这句话里包含的深意,忽然觉得心头又酸又软,又冒出丝丝的甜,真是百般滋味交织,一时间难以言述。
无心之言,有时候才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一直以来昭昭都表现得漫不经心,对后宫的那些女人何止不妒不怨,甚至从不曾看在眼里,他也不觉得这种状态不对,却没想到,昭昭其实是介怀的!
他有些不太明白,这不是世间常态么?便是民间百姓的后院,有几个女人也正常,何况是后宫,他的女人,与历代先帝想比已经算是最少的了,可是,昭昭心中居然介怀这个?
为什么呢?
隐隐约约地,秦瑄感到,只要弄清了这个问题,他便能真正触摸到被容昭裹在最深处从来不曾泄露出分毫的柔软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