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娘娘,说来说去,皇上看中的还是您!”她的贴身宫女笑吟吟地恭维道。
贤妃止不住满面的笑意,摇头道,“论说起在意,皇上对皇贵妃那才叫在意——又怕她怀孕后管理宫务伤神,又不想分走宫权让皇贵妃多想,这才叫真体贴,到底他们表兄妹才是自家人。不过我也知足,何必去跟皇上的亲表妹比?只要比德妃强一线,我也满足了。”
她永远记得当初是德妃趁她受凉生病夺了她的圣宠,从而怀上三皇子。虽然她现在也有了女儿,可打心底里,她还是觉得,三皇子本来应该是她的,如果皇上没有被德妃装模作样地用吟诗作对勾走的话。
不过,虽然她心中也有怨有恨,可她更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不去害孩子,不主动害人,比起那表面恬淡背后狠辣的德妃,她自认强出了一座山,就看每每到了关键时候,皇上会选择谁,就能明白,皇上对她们的为人,也是了解的,可笑德妃自诩睿智,却从来也看不透。
罗氏姐妹独霸后宫时,如今的皇贵妃都只能低眉顺眼,偏偏德妃却能和罗氏姐妹相处融洽,皇上岂会不知道?倘若不是有个三皇子,德妃岂能坐上妃位?
德妃这些年对自己的处境多少有些明白,接到旨意时。也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念头。
就因为当年和罗后相处融洽,后来甚至暗地里奉承罗昭仪,才导致如今皇上对她不冷不淡,德妃有时候也后悔过,可是想起顺利长大的三皇子,德妃又收起了心中的悔意,如果不是她当初弯折了身段,怎么能换来三皇子平安长大?要知道,当初是连罗后自己都没保住一双儿女!
皇上登基之初,后宫延续了先帝时的混乱,又有权臣把持朝政,那时候,出了多少胎死腹中的,又出了多少刚生即死的,皇上之所以子嗣不丰,还不是因为旧人凋零殆尽,而新人尚未入宫,这青黄不接的空档,她这仅仅比二皇子小半年的三皇子,可不就是最佳靶子?
三皇子聪明伶俐,可爱聪明,哪里不如那二皇子,凭什么小小年纪就要藏拙?就算是为了他,她也绝不能退缩!
这次管理宫务,哪怕只是排在贤妃后头,于她而言,也是个好机会。
“娘娘,行宫那边的探子回报,亲眼看见那位把药喝下去了。”丛云忐忑地上前,心道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大约足够抵消主子对那圣旨的不悦了。
“哦?”德妃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以后就不用再盯着她浪费人手了。”
一个将会毁容的后宫女人,的确是没有令她上心的地方了。
关于宫务圣旨下达的第二天,贤妃和德妃便聚在了一起,两人和和气气,有商有量,完全看不出以往的矛盾。
“按照往年的例,皇上避暑回来,就该到万寿节了,今年皇贵妃也跟着去了行宫,又有了大喜事,想必这件事最后也要落在咱们姐妹身上,我便是来和妹妹商量商量,该如何去办。”
贤妃笑吟吟地开口,德妃慢条斯理地道,“这事儿也说不好,往年是皇贵妃姐姐主持,内务府操办,今年虽有变化,我们也不好越过皇贵妃姐姐,不如先取信去询问一声,贤妃姐姐认为呢?”
贤妃笑着点了点头,“到底妹妹读书多,想事情就是比我周到。”
两人说好了,便一同给北宸园的皇贵妃送了信,皇贵妃也有些为难,虽说是她总理宫务,但要把整个万寿节忙下来,以她现在这身子骨,简直是开玩笑,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便请来了秦瑄。
秦瑄直接道,“你如今身子不妥,等满了三个月,便提前回京吧,到时候由你坐镇,剩下的事情交给她们两个便是。”
秦瑄都吩咐了,皇贵妃自然不会违逆,将这个话带给了贤妃,贤妃和德妃心中有了底,便提前翻出了往年的旧例,趁着皇贵妃还未回宫好好琢磨琢磨,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怠慢了皇贵妃事小,惹得皇上不信任就事大了。
宫务问题总算顺利地安排好,北宸园深处的一个繁花似锦的小院落里,宁嫔攥着一张纸,却是气红了脸。
“贱人,敢拿我当跳板,借刀杀人,当我薛碧君真是好性儿不成?”
如宁嫔这样的世家贵女,纵然身在宫中,总有法子联络到家人,虽然也在皇上那无孔不入的暗卫监管下,但若只是查个人,问个消息,就是皇上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了,对于暗卫监管这事儿,宁嫔是完全不知道的。
宁嫔通过家人,查出了春柳的背景,春柳出身内务府世家,而她的家族,与安国公家交往莫逆,而安国公,则是德妃的外祖家!
“审出来了没有?”向来雍容大方的宁嫔也从容不起来了,她虽然也见不得璟婕妤好,可绝对不会亲自出手,更不会让自己当了别人的那把刀!
“春柳嘴硬,奴婢失职,还未审出来。”
宁嫔冷冷一笑,“让她跪针毡,我就不信,她一个内务府世家出身的副小姐,能受得了双腿被毁成为残废!”
那垂首肃立的内侍忙下去了,直到傍晚,才又送来了消息,“主子,问出来了,那是毁容的慢性毒药!”
“什么?”宁嫔吃惊地低喊。
得知了这个消息,宁嫔反而不急了,只要不是什么立刻见效的药,对她就没有多大的威胁,短时间里璟婕妤不会知道自己中毒,时间一长,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找到证据了,而她完全可以趁机从中运作,浑水摸鱼。
宁嫔刚想到这些,眼前蓦然浮现出璟婕妤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和意味深长的问话,她也是听了璟婕妤的话,才怀疑到春柳,从而查出来……
难道,璟婕妤早就察觉了?
宁嫔顿时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半晌,她摆了摆手,“将那春柳处理了吧。”
不行,她不能冒进,在这宫中,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既然怀疑璟婕妤可能知道此事,那她就不能轻举妄动,万一被抓到把柄,那到时候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宁嫔的谨慎在这里救了她一次,自得知璟婕妤已经被毁后,这新一届的宫妃们当中,宁嫔无疑成了领头羊,进入了德妃的眼中。
容昭在听说宁嫔身边那新来的叫春柳的宫女不见了时,也只是暗暗感叹一声,到底是世家贵族出身,眼界确实非寻常小户女子所及。
不过,顺着宁嫔调查的暗线,容昭也摸到了幕后黑手的身份,她同样选择了按捺不动,马上就要回宫了,与其做一只咋呼的出头蠢鸟,还不如做一条冬眠的毒蛇,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玲珑从门外悄悄蹭到她面前,满脸为难,欲言又止。
容昭好笑道,“什么事情,把你难为死了?”
玲珑深吸一口气,一脸“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悲壮表情,竹筒倒豆子,一口气道,“今晚皇上去皇贵妃那儿用餐,膳后,皇贵妃没留皇上,而是,而是,而是把皇上推去了欣宝林那里,皇上没拒绝,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