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
史棣秀跟隆庆长公主感情很好,公主死了,他太过伤心无法接受也可以理解。
只是这样一来,可苦了郑姨奶奶。看着儿子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她急的团团转,就请了傅卿和给他治病。
傅卿和当时给他开了六磨汤来顺气行滞,又给郑姨奶奶出了个主意,让她去接驸马的前妻与孩子回来。
之后镇国公府一直没有派人来请她给史棣秀复诊,傅卿和还以为他已经抛开心里的阴影过上新生活了。
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镇国公府的人会再次请她去给史棣秀看病。
她没有推辞,直接坐上马车就去了。
史棣秀跟郑姨奶奶并不住在镇国公府,虽然镇国公数次请他们回去住,都是史棣秀拒绝了。
生母是姨娘,他们住在外面,郑姨奶奶就不会受了委屈。可若搬回了镇国公府,郑姨奶奶就要到镇国公太夫人面前立规矩。史棣秀十分孝顺,他舍不得郑姨奶奶受委屈。于是就一直住在镇国公府后街的院子里。
傅卿和下了马车,由下人引着去了上房。
院子里乱哄哄的,下人更是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卿和刚刚到上房门口,郑姨奶奶就迎了出来,她满眼都是焦急之色,一见到傅卿和立马就说:“傅小姐,三老爷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个不见法?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好端端的不见了?
傅卿和携了郑姨奶奶的手,跟她一起朝厅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安慰她:“姨奶奶别着急,三老爷又不是小孩子,就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了也没关系。说不定他是去了光禄寺了,还有可能是跟朋友一起出去了。”
“不、不、不。”郑姨奶奶脸色焦急地摇头,一双手紧紧地握着傅卿和的手,好像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一般:“已经派人去光禄寺问过了,根本没有他的身影。还有三老爷平日里相熟的几个人家,全部都找过了。他们都说没有见到他。”
郑姨奶奶越说脸色越吓人,她痛心道:“三老爷走的时候精神十分不好,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每个人都有心烦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说不定史棣秀也是如此。不过是一时半刻不见了而已,郑姨奶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傅卿和意识到事情恐怕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郑姨奶奶情绪很激动,傅卿和怕她年纪大了支撑不住,就扶着她进了厅堂坐下,然后沉声问道:“郑姨奶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找不到儿子,郑姨奶奶心里十分慌乱,听傅卿和问了,她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我听了你的建议,接了姜夫人与几个孩子回来,三老爷果然不再消沉,一天天好了起来。”
傅卿和这才发现厅堂里面站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她穿着月白色的对襟齐腰襦裙,外面罩着一件杏黄色的漳缎比甲。头发梳成翻叠圆鬟髻,发髻上带着双衔鸡心坠小银凤钗。
她忧色忡忡,眉尖若蹙。
见傅卿和望着她,她就向傅卿和轻轻点头示意,十分的温婉。
傅卿和知道,这位恐怕就是史棣秀的前妻姜氏了。
姜氏身边站着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跟两个年龄不同的男孩子。年纪大一些的十三岁,年纪小的那个才十岁左右。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傅卿和却知道这三人地嫡亲的姐弟,因为他们的五官容貌特别相似。尤其是那个年纪最小的男孩子,模样简直跟史棣秀长得一模一样。
傅卿和十分的诧异,史棣秀的前妻不是只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吗?这里怎么会有三个小孩?
见傅卿和望着那孩子看,郑姨奶奶就道:“是三老的孩子。”她指着年纪最小的那个说:“他是明哥儿,当年三老爷与姜夫人和离的时候他尚未出世。”
原来如此。
怪不得史棣秀会服用棉籽油,当时傅卿和就觉得他也太托大了,万一他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就后继无人了吗?原来他有两个儿子。
“姨奶奶,按您刚才所说,史大人他应该慢慢康复了才是啊。”
“是,三老爷的确是慢慢康复了。”郑姨奶奶想起今天上午的事情,犹自心惊肉跳:“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吐血了。等我得知消息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他衣襟上都是血。我当时吓坏了,一面扶了他坐下,一面着人去请你来。”
想起儿子当时面黄如纸,脸上衣襟上猩红一片,郑姨奶奶只觉得心痛如绞:“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不见了。下人说他出去走走,可这一走就再无踪影了。”
“史大人既然已经康复,怎么会突然吐血?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姨奶奶满脸的茫然:“一直都好好的,谁也没有想到他怎么就突然会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