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少腾又在手术室外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付琳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伤的不轻,两根肋骨断裂,五脏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接下来必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暂时被推进重症室观察。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躺在里面被纱布包裹的人。麻药未过,只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付琳的助理这时已经过来了,却只是个小姑娘,什么都帮不上,骆少腾着人帮付琳安排了住院事宜。
不久,随着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推开,骆少腾的舅舅付凌走进来。四目相望,甥舅间不常见面,总有那么一道似深非浅的隔阂存在。
“舅舅。”骆少腾还是规矩地喊了声。
付凌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只微微颔首,看向病房里的女儿,问:“付琳怎么样?”这时候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手术很成功,不过还没有醒过来,要在重症室里观察两天。”骆少腾回答。
付凌闻言又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他来的比自己早,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我今天过去找付琳,正好碰到这件事。”骆少腾口吻较淡地回答。
付凌点头。
他这些年如当初说的那样,基本没有与骆少腾联系过,可是也知道付琳前几年喜欢偷偷往M市跑,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不知付琳为什么不跑了,没多久又不顾劝阻地去拍戏。
他是从政的,养女走娱乐圈这条路说出去也并不光彩。只是付琳从不听劝,其实女儿大了,可是那点小心思瞒不过他。只是两个孩子都是自己养大的,什么脾性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思绪还没回转,就被门外两声轻敲打断,他侧目,便见自己的秘书带了个女人进来,接着骆少腾的助理也进来了,转眼便挤满了人。
秘书看了眼骆少腾,将嘴里的称呼又咽了回去,只恭敬地道:“我刚去查过,付小姐吊的钢丝确实有问题,从视频中也找到了那个了动手脚的人。据他交待,买通他的是最近跟付小姐争戏的一个女演员,就在他们剧组里,两人都已经交给警方了。”
骆少腾闻言皱眉。
付凌见了,问:“有什么问题?”
骆少腾看向付凌的秘书,问:“那女演员背景调查过吗?”
“调查了,就是一北漂,刚刚上位不久。不过行事狠辣,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但凡有点脑子的,绝干不出这样的事来。然后又侧了下身子,介绍身后的女人说:“这是付小姐的经纪人,她证实付小姐之前与这人的确有过摩擦。”
骆少腾看了眼自己的助理,两人对望一眼,他便知道与他调查的结果一样。
付凌见骆少腾没什么可问,便示意他们先出去了。
付凌与骆少腾在病房外守着,付凌终于醒过来了,但不知是不是受惊过度,精神一直错乱,说话也颠三倒四。骆少腾暗中观察过,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反而更加头疼起来。
她现在是明星,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得到消息的媒体很快将医院围堵。付凌的人脉在这时得到方便,悄然将付琳带走。他着人办了手序,出来时正看到骆少腾倚在走廊上抽烟。
付凌微微皱眉,训道:“医院里禁止吸烟。”
骆少腾看了眼舅舅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唇角翘了下,不过还是听话地捻灭了。
“找我有事?”骆少腾那模样似在刻意等他,这点付凌还是看得出来。
“我想请舅舅帮我个忙。”骆少腾直接开口。
付凌目光与他对视,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向自己开口。其实每一次骆少腾出现在B市,他总是会暗中注意他的举动,这一次他特意来找付琳,而付琳又出了事,让他直觉骆少腾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我说过,当年你既已选择回到骆家,以后就再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明明每一次骆少腾有困难,他都跟着揪心,却从来没有出手相帮过,这次同样绝情。
“舅舅,骆家现在是我的,你所忌惮和痛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到底还在计较什么?”计较他当年离开?计较他也姓骆?
付凌唇色抿紧,不说话。
其实他知道,当年他虽然有前途不错的工作,可是一个大男人带两个孩子还是太吃力。又正值他要升迁关键时刻,一个养女没所谓,可是一个拥有私生子头衔的外甥,很容易就拖他的后腿。从政的人,家庭的因素十分重要。骆少腾当年离开,其实是为了他好。可是即使这样,付凌仍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他态度未变,抬步便要离开。
“舅舅,如果有人在威胁我的幸福,你是不是也能袖手旁观?”骆少腾问。
舅舅那两个字还是扎着付凌的心,他这一生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爱骆少腾其实比付琳多。
这时付家的保姆出来,远远就看着这对甥舅情况不太好。她犹豫了下,上前劝着:“骆少,你别急,让付先生嘴硬着,其实一直都很关心你。”
她是付家的老保姆了,当年骆少腾和付凌都是她照顾的。那时付凌的还只是个普通的机关干部,初来B市,没有根基也没有人脉。
如今付凌已经位高权重,走到哪里都有警卫跟随,院子也从以前的家属院变成了隐密的别墅,可是家里一个、两个孩子都出去了,愈加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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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少腾在B市待了两天,付琳的情况犹没有好转。
反倒是他每晚看着糖糖卧在余小西怀里跟自己撒娇,他便愈加想要回到M市,何况公司里一堆事,正是多事之秋,实在不宜离开过久。
这天他接了电话,便当即订了机票回程。
进门的时候糖糖正在院子里玩,看到他下车就扑上来,粘在他身上亲了亲,小嘴甜的像抹蜜似的,一口一个:“腾腾,糖糖好想你哦。”
“腾腾也好想你。”骆少腾回亲亲他,两人嘻嘻闹闹地回到屋子。
他目光转了一圈,问:“妈妈呢?”
“楼上。”糖糖指指上面。
骆少腾将糖糖放下来,吩咐助理将他给糖糖买的东西拿出来,糖糖看到有新奇的玩具便被吸引了注意力,骆少腾这才上了楼。
余小西最近在忙几个案子,实在很累,今天回来后在床上眯了会,根本就没注意到骆少腾回来了。他推开门,见她躺在床上,坐在床边正打算将她弄醒,却被他手肘下的报纸给吸引住了。
因为他在那版面上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拿过来看。上面刊登着付琳在片场受伤的消息,甚至有他在片场握着付琳手的画面。
娱乐报,上面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内容一点都不新鲜。只是如今他与余小西在一起,倒不愿意让她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报纸折起来,余小西听到动静睁开眼睛。
“回来了。”余小西抚着额坐起来,刚眯了一会儿,头还有点疼。
“以后这些报纸都少看。”骆少腾说,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
余小西知道他怕自己乱想,不由笑了,趴在他身上,问:“怎么样?问出什么来没?”
虽然他去B市干什么他没告诉自己,但余小西看到这个的时候,心里便已经有数。
骆少腾摇头。
“那她的伤?”余小西关心地问。
虽然作为情敌,她不该那么爱心泛滥。但是她知道,付琳另一方面还是他的亲人。
“没事。”骆少腾淡淡回答,仿佛事不己。
那些糟心的事,他也不愿意让她跟着自己操心。
两人在床上卧了一会儿,骆少腾刚回来也有点累,直到晚饭才下去。有糖糖的餐桌上总是会增添许多欢乐,心里的郁卒在看到女儿时都没了。
时间移至11点左右,糖糖已经睡了,骆少腾与余小西刚刚洗漱完毕上床,他身上的手机就响起来。
“什么事?”深更半夜的,手下极少这么不知趣地打扰他。
“骆少,李志刚刚进了之前莫亦铭住的那套别墅。”那头报告,声线紧迫。虽然短短的几句话,已经包含了极为重要的讯息。
“盯着,我马上过去。”骆少腾挂了电话,只跟余小西简单交待了几句便出去了。
他到的时候,别墅里里外外已经围了很多人。蛰伏了那么久,这次的动作很大,显然已经确定李志今晚会面的对象,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李志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局势,心里有点紧张,不太确定地喊:“太太?”
坐在咖啡桌前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挽着利落的发髻,身上带着一种很干练的味道。闻言笑了笑,妆容精致而得体。
门在被人橇开的时候,她感叹该来的总是会来。
事实上,这十几年来,她一直都在害怕却也紧张着这一天的到来。直到脚步声响起,她竟有些不敢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