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执行镇领导的要求,侯卫东就如外交官一样,穿梭在三个村干部家中,他不断游说各村,让他们仍然按照原计划继续投入劳力,不让工程停工。
秦大江给了侯卫东三分薄面,没有马上让工程停下来。
第三天早上,高乡长和侯卫东就在六点半就起了床,此时天仍然黑沉沉一片,两人就打着手电,在一片狗叫声中,往下青林赶去,到了镇政府,天空才慢慢地亮了一起来,两人就在青林镇外面的面馆,一人要了一碗杂酱面,“吸吸呼呼”地吃了起来。
侯卫东脚边放了一个硕大的竹编背兜,里面是用蛇皮袋装着的风干野鸡,这是从望日村收来的礼品,尽管是冬天,背着这一筐东西上山,他额头上还是微微有些发汗。
在镇政府大门等到八点,一辆桑塔纳滑了过来,司机小张其实也不小了,看样子在三十岁左右,平时对人也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他把车停在了院中,就下了车,拿了一个水桶,接了点自来水,就开始自顾自的抹车。
高乡长走了过去。道:“小张,来抽烟。”小张又擦了几把,这才接过烟,抱怨道:“高乡长,又有啥子事情,要跑沙州,来回十个小时,硬是整死人。”
侯卫东把风干地野鸡提了过来。就礼貌地道:“张师傅,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放到后备厢。”小张继续抽烟,视侯卫东如无物,正眼也没有瞧一眼,更没有反应。
侯卫东提着蛇皮袋,就有些尴尬。他耐着性子道:“张师傅,这是带到沙州去的望日村野鸡。”
小张仍然没有反应,他吸劲抽了两口烟,提起水桶,又开始擦汽车,嘴里道:“拿到一边去。”
这一下,侯卫东脸上就挂不住了,可是对方是赵永胜的司机,他就强忍着怒气,看着对方。如果眼神是刀,侯卫东已经将小张杀死了无数遍。
小张仗着是党委书记的专职驾驶员。向来眼高于顶,那一天。侯卫东从刘维工程师家中取过了图纸,来到镇上以后,就在粟明家中吃了顿晚饭,当时秦飞跃、粟明、晁胖子、黄主任都在场,此事不知被谁传到赵永胜耳中,他就在车上骂:“侯卫东到镇里不好好工作,成天钻营拍马,素质真是太低了。他还是党员,也不知怎么入的党。”
后来侯卫东专程送来了修公路的进度表。赵永胜阅历丰富,斗争经验亦丰富,他并没有因为侯卫东的主动献媚而轻易改变心中看法,仍然在观其颜,察其行。
小张天天跟着赵永胜,是其心腹之一,对其爱恶了解甚深,因此,他见到了侯卫东,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看着故意给自己难堪的小张,侯卫东心中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狗日地小张,你要为今日的傲慢付出代价。
他毕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修身养气的功夫很不到家,脸上已带出些怒色。
高乡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小张是臭脾气,担心侯卫东控制不了情绪,便故意无话找话地对侯卫东道:“侯卫东,今天到了沙州,你可以抽空去看一看张小佳,张小佳也不错,虽然是大城市的女孩子,一点都不骄气。”
侯卫东深吸了一口气,他理解了高乡长用心,自嘲道:“我是配不上她。”
高乡长笑道:“你也不要这么说,好好工作几年,机会成熟,就想办法调到沙州去,到了大机关,几年就可以当处级干部。”
正在这时,赵永胜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赵永胜和高乡长说了几句,就对侯卫东道:“侯卫东,你今天就不用去了,到领导家拜访,人多了,效果反而不好。”
侯卫东没有想到临到上车,赵永胜会不让他去,本来去不去沙州也无所谓,只是他这种做法太不厚道了,也太伤人自尊心了,他血使劲地往上涌,狠不得一拳打在赵永胜地脸上。
高乡长在一旁打圆场,道:“侯卫东,山上事情还多,你就督促紧一点,不要让村干部偷懒。”
赵永胜也没有和侯卫东多说,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中年妇女、半大小子和高乡长就坐在了后排。
小汽车骄傲地叫了两声,便屁股冒烟地离开了镇政府大院子,将孤零零的侯卫东扔在一旁。
侯卫东眼中已经有了隐隐的泪光,“男子汉,要坚强。”他握紧了拳头,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陆续有人进了院子,侯卫东不想见镇上的人,他昂首阔步地走出政府大院,仿佛又充满了斗志。出了政府大院,他快步走出了青林镇。
一条小路,指向上青林,一条公路,去往益杨县城,侯卫东就站在十字路口彷徨,赵永胜、小张两人的面容就在脸上飞来飞去,让他愤恨不已,与此同时,他对前途也有莫名的灰心。
“到益杨,找刘维问一问交通局的规划,如果确实要大干交通,我就把石厂好好办起来,***,老子水路不通走旱路,仕途不通我就走商路。”
打定了主意,侯卫东就上了前往益杨的公共汽车,在中午十一点地时候,他来到了益杨县交通局。
“请问刘工在不在?”
侯卫东经常来找刘维,科里面的同志已经他认得熟悉了,一名短发男子就道:“刘工升官了,换了办公室,在隔壁科长办公室。”
科长办公室陈设就不一样了,办公桌地桌面要大了许多,还有一排书柜,另外,还配置了一台电脑,刘维坐在旋转椅子上,也是人模狗样的。
“刘工,当了科长,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工程科老科长提副局长了,我运气好,就提了科长。”
侯卫东直觉得感到高志远在其中起了作用,他笑道:“祝贺刘科长,今天中午我请客,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