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长箭穿透空气,箭身四周出现了一层白色的气浪,似乎战鼓被人锤爆了。
尖锐的箭簇将那一层粘滞的颜色撕裂,长箭好像瞬息间遁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无声的前行。
长箭在加速到极致之后,猛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身后人群之中只有寥寥几人看清楚这根箭的运行轨迹,无一不是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唯独马队最末上的林洪先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并无蔑视之意,但却给出了毫不掩饰的否定。
轰!一声巨响随着空气的剧烈震颤猛然传来。
野牛右侧四五丈开外的地面上陡然间炸起一蓬尘土,纷纷扬扬如同烟花一般,抛起几丈多高。
待到烟尘散尽,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凹陷的土坑,长箭只剩下五寸长的一截尾羽还露在外面,强横的冲击力将箭身四周的一切都全部碾碎,坚硬的土块碎做粉尘覆盖下来,将那些隆起之处遮掩的不是那么狰狞与突兀。
这种超远距离的射击的技巧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站在平地上射固定的靶子,或许可以保证百步之内箭箭命中。但是杨玄现在的处境却是在颠簸的马背上,猎物和猎人都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潜行。最重要的是双方距离达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足有一里之远,那庞大的野牛在箭簇的阴影之下就好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苍蝇,任何一个细小的差错都可以致使着落点发生夸张的偏离。
但是这些世家子弟却并不会考虑这些因素,他们所看到的是杨玄一箭跑偏,而且偏离的如此的滑稽。
先前众人瞧见杨玄恍如战神一般冲杀出来,还以为此人真有一鸣惊人的本事,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心高气傲的活宝,虽然暂时还没爆发出嘲笑声来,可众人眼中那种戏谑、调侃的神色却是毫不遮掩,连坐下的马儿也欢快的嘶鸣了起来。
整场狩猎随着这一幕陷入一种诡异的高潮,人心之中本来就有幸灾乐祸、瞎起哄的天性。
杨玄对那些稍带讽刺的声音充耳不闻,身体再度下伏,墨染奔跑的速度也更进一步,整个人从烟尘中穿出,疯狂的速度就像一把利刃将阻挡眼前的一切都撕裂开来,他与猎物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一百丈左右,双指再度夹起箭壶中的铁箭。
扣弦、屈臂、拉弓一气呵成,一系列动作竟然没有丝毫的凝滞,仿佛一个射艺精湛的大箭师。
此时众人正好能隐隐看见那半隐于尘土中的背影,只见一个飘忽的身影在如雷的马蹄声中,虽不魁梧,有种说不出的震撼人心,而那张弦力近乎恐怖的贯霞弓被他拉开,赫然如满月,那种恐怖的张弛感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压迫至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
不管杨玄先前那一箭有没有射偏,能将这十三石弦力的贯霞弓拉到如此境地,堪称神武!
但众人心里还存在一些侥幸,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期待,那就是这一箭继续射偏,因为没人希望被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抢尽风头。
杨玄死死抓住野牛的双眼突然闭了起来,脑海之中将箭矢运动的轨迹以及身下坐骑颠簸的幅度,甚至当下的风速、烟尘对阳光的折射都作出了一个精确的推算,正如林洪先所说的,拳法和箭术在某些地方都用共通之处,同样可以套进诸天生死轮的理论体系之中。
这一次闭眼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而后突然睁开。
杨玄紧扣的拇指已经松开,长箭尾部带起一团乳白色的湍流,瞬息之间打破了一百丈距离拉出来的壁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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