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南门尊看着安沁消瘦的脸庞,忍不住将饭盒递给她,“里面有你爱吃的香芋片,你先吃点吧!”
“不用了,不怎么饿!”为了新公司辛苦了几天,她好容易养上的一点肉全部又都消失了,眼圈下还有深深的一层青色,是熬夜的结果。
她掏出手机给大笑打电话,一接通她就说,“大笑,我今晚能跟你见一面吗?”
“不早了,我刚刚回家!”大笑情绪很低落,似乎不怎么想跟她见面。
安沁执着道:“你在你家对吗?那我过去找你吧!”
她示意南门尊开车,南门尊自然清楚葛市长的家在哪儿,他去过不止一次!
“你有什么事吗?”她觉得奇怪,安沁不像是这种个性的人。
安沁微笑道:“你在家门口等我好吗?我们车上说!”
“那好吧!”
挂断电话,安沁向南门尊递了一个安然的眼神,便在心中打着腹稿,她要怎么说服葛笑笑?
市长豪宅,在高级住宅区比较隐蔽的地方,南门尊将车停靠在较远的地方,眼看着安沁走过去,他在车外点了一根烟。
门口,果然看见倚靠在铁栅栏上的葛笑笑,她头发有些蓬松,短短的染着很时髦的颜色,英气十足的眉上扬,诧异地看着她。
安沁一笑,“你应该猜到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吧?”
她一头雾水,“我怎么知道!”
安沁心底叹气,果然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她朝别墅内看了一眼,“那你方便跟我到那边车上去说话吗?跟你家人说一声,就说跟我出去一趟,我会安全送你回来的!”
“不用了,走吧!”她爸出去应酬了,谁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估计也是醉醺醺的,哪里还顾得上她在不在家。
到达车边,葛笑笑远远看见南门尊就停下了脚步,南门尊踩熄了烟头上了车,将车内的灯打开,静静等待他们两人上车。
安沁微笑着看向葛笑笑,她犀利回望一眼,“你到底要干嘛?”
“我想请你去看看南门睿,他……”
“我不去!”她当即回绝,转身就往回走。
南门尊猛然下车,朝她喝道:“你再走一步!”
安沁回头,他手里竟然拿着一把黑色的微小手枪,直指葛笑笑的脑袋,她大急,“大笑,你站住!”
她回头一看,见南门尊神色狠戾,绝对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她心头一怵,安沁已经去抢南门尊的手枪,“你别乱来,她是客人,不是罪人!”
“她还不是罪人,你看见她把我哥折磨成什么样了!”南门尊恨得青筋暴起,手指一用力恨不得马上扣下扳机。
迫不得已,安沁直接将手在枪口上一堵,“爱情的世界里,只有爱与不爱,辜负与忘记,没有罪人!”
葛笑笑心头大怆,她转头走了几步,“我跟你们去,什么原因都没有,只是我信任她!”她指着安沁,微微一笑。
南门尊将枪一收,上了车。
车里,安沁跟葛笑笑坐在后座,她执着地看着她,“你想好去到南门府邸说什么了吗?”
葛笑笑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又逃到国外那么久,都不曾跟大哥跟南门家有个交代?那你现在回来,对大哥是什么样一种心境?那你希望大哥怎么做?”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葛笑笑,你不是小孩了,这些事必须由你做个了断,否则你太对不起南门家了!”
“你不是说爱里没有罪人,没有对错吗?”
“可,爱情里有谁对不起谁,谁辜负了谁,也许这场辜负并不是她的错,可是她种下的因,难道不应该由她来了结这个果吗?”
葛笑笑痛苦地皱起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沁坦然道:“今天是我把你请来的,就算付出我的生命,我也会护得你的周全,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付出,承担起你该要承担的东西,很多时候也许我会护着你,因为我大哥需要一个交代!”
南门尊深深从后视镜里看了安沁一眼,那一刻他竟在心中默默发誓,这一辈子他南门家都不会对不起她!
南门府邸。
南门冷在寒风中吸着烟,他吸得很急,每一口都让烟头的红短了一大截,远远的车内的人就看见了他,安沁嘴角微笑扬起,“二哥,是个重感情的人,若是田欣真能追到二哥,没准她会很幸福!”
南门尊一笑,也算是稍微缓和了下情绪。
下了车,葛笑笑站在车边不再往前,安沁鼓励似的看着她,伸手拉住她,“走吧?”
“安沁,我不想去了!”
她忽然一句,让旁边站着的两个男人神色都狠戾下来,安沁叹了口气,“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实在不想见到他,我一见到他,我的心就像被蚂蚁在咬你知道吗?是我对不起他,是我真的对不起他,所以我不能见他,我没有勇气!”葛笑笑苦恼地拨动着那一头时尚的短发,神情纠结难受。
安沁苦笑,“你有勇气去追求一个也许压根不爱你的男人,你却不敢去面对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是你在捉弄命运,还是命运在捉弄你?”
“沁子,你根本不懂,在订婚的那天,我本来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是南门家的大少奶奶,我也非常享受睿他对我的好,我非常幸福!”
她眉毛一皱,“可,就在那天,我遇见了我这一辈子都放不下的男人,看的那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我也终于发现对南门睿的根本不是爱,只是一种对温暖和宠爱的依赖,所以我义无返顾的逃离订婚,甚至逃到了国外去!”
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爸爸为我这件事付出了很多,也承受了很多压力,当南门睿找到我的时候,我跟他说过,后来他就回国了,我们一直没有联系,直到上一次见面,他变了好多好多,变得差点让我认不出来,当时,自责内疚已经把我吞没,我根本没有勇气真正去面对他,每一次他来找我,我都是冷眼相向,想让他忘记我,我真的没办法啊面对他!”
一口气说完,大笑蹲在了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却无意将一个人伤得那么深,她却傻得愿意让另一个压根不在乎她的男人将她伤害得那么深,真是捉弄!
“笑笑……”
温柔的一声呼唤,大笑惊愕抬头,苍白如纸的南门睿正站在她面前冲她温柔的笑,一如那些时日,恍然如梦!
空气,就像是凝固一般,两两相望,没有一个人说话,南门尊默默将安沁纳入怀中,两人静静看着那对人儿。
大笑一吸鼻子,将脑袋再度埋回膝盖,她在极力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再抬起头来又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嗯,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南门睿追上去一步。
大笑定住脚步,指着南门睿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我真的想看见你吗?你不是以前的你了,你怎么变成这样?我以为你很沉稳,你是那座大山,永远是依赖是归宿,可绕了一大圈发现,山崩地裂了,你让我怎么接受?”
“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南门睿执着于刚才站在暗处听到的话。
大笑点头,“不是这样说的,但是一个意思,我自责只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爱,南门睿你别再
抱有任何幻想了,我们永远不可能,就算云越不要我,就算我跟他不能在一起,我们也不可能!”
南门尊捏起了拳头,安沁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努力让他神色放松下来,一转眼却发现南门冷冰冷的咬肌在愤恨地上下耸动,她连忙朝南门尊使了个眼神,千万不要让人打扰两人的交流。
南门尊强忍下怒火,将南门冷按住,三人默默站在一边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寒风中南门睿哭了又笑了,最终他闭了闭眼睛,温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外面好冷,回家坐一坐好吗?”
“不了,天色不早了,我想回家了,你早点休息!”
她转身刚走,云姨从南门府邸出来高声叫住她,“笑笑,请等一等!”
看见来人,葛笑笑为难皱起眉头,朝安沁投了个求助的眼神过去,她跟南门睿的事儿最怕家人参合,尤其是长辈!
要走又不能,可要进去又那么为难,她正犹豫着,安沁拍了拍她的肩膀,拉住她往南门府邸走,“瞧你,手都这么冷了,进去吹吹暖气暖和一下吧!”
不容分说,便将她拉了进去,葛笑笑一头亮眼的短发出现在灯光之下,与一年前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大相径庭,沙发上南门雄眯了眯眼眸仔细打量她一眼才确认是她。
“伯父!”
一触到南门雄的眼神,她就避了一下,对这一家人她不陌生,当年相处得极为融洽,若是没有云越的出现,也许她们现在会很单纯的幸福生活在一起,可惜爱情就是这么霸道又不可思议。
南门雄点点头,视线落在安沁身上,冲她点了点头,“你们都坐吧!”
“笑笑,当初你跟睿儿的事,你可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只是你爸爸说你身体不适,必须去国外休养,所以我们两家的婚约取消,可一年你回来,却传出与云家订婚的消息,我希望你给我们家一个解释,我希望是你的,而不是你们家的!”
“伯父伯母,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许说出来你们会觉得很可笑,这次单方面的,而且是那么仓促的悔婚的的确确是我的不对,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葛笑笑捏着拳头站起身来,弯腰向两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云姨是个心软的人,见到她这种态度又不忍为难她,轻叹一声道:“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知道,我们请你来,并不是让你遵从之前的承诺与睿儿完婚,我们清楚留得住人留不住心,这个家还不如没有这个人好,所以你不必紧张!”
“谢谢伯父伯母,既然伯父伯母这么开明,那就恕我直言吧!”大笑坐在沙发上,扫了扫那头短发,“葛家跟南门家联姻,那是天造地设的契合,可我跟南门睿,我们并不适合,我不愿意去享受他无怨无悔的好一辈子,这对他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因为我还想去找我的疯狂的爱,我为此付出了很多代价,同时也伤害了他,这点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她深深看了眼南门睿,“其实,在国外我也听很多朋友说过他酗酒,这是我极不愿意看见的,所以我给他写了一封很绝情的信,希望他恨死我,从此不要再惦记我,我没想到回国再见到他,他竟然憔悴成那样,这件事我责无旁贷,但我除了抱歉,除了更远的离开,给他新的生活,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少口舌如簧,你怎么不想想怎么为我哥的这些伤害付出相关的代价?”南门冷听不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安沁教的?
他很不给面子的扔出这一句话,然后第一时间看向安沁,想着重观察下她有没有其他小动作,却接住了南门尊带着不悦的眼神。
他当即给安沁做了个全新的定义,破坏兄弟感情的红颜祸水!
他冷冷收回眼神重新投在葛笑笑身上,“也不怕告诉你,这么多年我都想扒了你的皮,让你这么折磨我哥,但我哥都死活拉着绝不允许我们碰你,想想我都替我哥不值!”
大笑被一番话感动得红了眼眶,“我也替他不值呢!”
南门睿却在傻笑,“这有什么值不值的,我一个人心甘情愿!”
“睿,你别再傻了好吗?难道,你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就能得到解脱吗?你收获的都是家人的痛苦以及我对你更多的逃避!”大笑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你以后真的别再这样了,若是你能做回以前的那个你,我愿意跟你做朋友,只是普通朋友,然后看着彼此幸福,好吗?”
南门尊凝神看向大哥,这番话是安沁教葛笑笑说的,他希望能对大哥起作用,无奈大哥默默转过了头,似乎在哭。
当着全家人的面,当着心爱女人的面,这个从来都是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他们尊敬且强大的大哥,在偷偷的流着眼泪,安沁紧张得握起拳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南门睿的回答。
时光像是凝固了一样,浓浓的悲伤盘旋在屋里,久久不愿意散去,那种求而不得的苦楚,多少人会了解其中真正的疼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