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倦极了,还被逼着喝了些酒,如今头疼得厉害,听着她跟冷昧如出一辙的无理取闹,她只觉甚是厌烦,“你醉了,我也累了,都去休息吧!”
说完,她抬步要走,冷欢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一样,拼命挡在她面前,就是不肯让路,唐苏一阵烦躁,本能的伸手一推,冷欢重心不稳的朝后一仰,砰的一声,头撞在了茶几角上,她白皙光洁的额头血流如注。
唐苏的手还僵在空中,见到那凄厉的血色,她手指微微一抖,她不觉得自己用了那么大的力道,可以把她摔得这么惨。
“欢欢!”
冷昧慌乱紧张的暴吼炸在别墅里,他以光速冲到冷欢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不停流下来的鲜血,他就不该沉迷在等待唐苏的回答中,一个愣神的功夫,她就摔成了这样,真是该死!
方姨也吓到了,手忙脚乱的去找医药箱,只有唐苏愣愣站在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冷欢几乎晕了过去,她很久才醒过神来,幽幽的看了唐苏一眼,只说了三个字,“你真狠!”
“唐苏!”心疼、自责、忏悔,全都化成了怒火,像火龙一般喷向了她,冷昧盛怒的眼眸射出冰刀来,一下下割在她的身上,“她醉了,你怎么可以推她!”
方姨找来了医药箱,接过冷欢放在沙发上,赶紧给她上药,嘴里念叨着,“没事,不疼不疼!”
气氛,却并没有因为她慈祥的声音而缓和,反而渐渐拉成了一根即将绷断的弦!
冷昧冷森森从地上起身,一步步走向了唐苏,他面色如鬼,“我说过,谁再让她流一滴血,我一定废了他!”
废了她?
唐苏眼眸一缩,无声的笑了,是她推了她,谁都亲眼看见,可她用了多大的力道谁看见了?
那一抹笑,将冷昧残留在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掐灭,他突然伸手扣住了唐苏刚收回的那只手,森冷的磨了磨牙,“是这只手推的吗?”
“你要废了我的手吗?”她凝着他,眼神很平静,心却止不住有点害怕,她知道他做得到,虽然还从不曾对她下过那么重的手。
“我问你是不是这只手!”他像是着了魔,只压低着嗓音,暴躁的重复问着这一句。
唐苏失笑,他要动手,又何必纠结于是不是这只手?
“唐苏,说话!”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已经昭然若揭,漆黑如墨的眼眸染上了一丝红色,是诡异的血红,“是不是用这只手把她推成这样的?”
“是,是这只……”
那一刹那,她不想解释,她就像是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对她动手,她到底是低估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话还未说完,手腕就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甚至听到了骨头错开的声音。
“啊,疼!”到底是没吃过这种苦头的人,她疼得一下子尖叫出声,额上的冷汗一滴滴砸落,脸色瞬间变得比冷欢还要煞白。
手腕再疼,也比不上此刻的心,就好像生生被人挖了一刀,剐去了旧伤口的疤痕,就着那个位置又深深的捅了一下,新伤旧痛一起涌过来,她差点晕厥过去。
她不能倒下,她若倒下,她就真的输了,输得连最后的倔强都不复存在!
方姨手忙脚乱的给冷欢止血,血就是止不住,一抬头又看见冷昧拧断了唐苏的手,她急得大叫,“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欢欢小姐的血止不住!”
可能是磕破了小动脉,那血流得很快,而且短暂的压迫根本止不了血,冷昧一看,额上的青筋狠狠跳了一下,“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去医院!”
他弯腰抱起冷欢,疼惜的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毫不避讳她额上还在不断冒出来的鲜血,嘴里坚定而温柔的重复着,“欢欢乖,不哭,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她浑身是血,也沾了他一身的血,就好像那一次……
“哥,我不怕,经历过了,这点小伤算什么,只要你还疼着我宠着我,死了我也不怕!”冷欢迷迷糊糊的笑着。
一听她说死,冷昧情绪更为紧张,“胡说,谁死了,你都不会死,等你伤好了,怎么报仇都可以!”
那句坚定的承诺,是对一个女人最好的疼爱,也是给另一个女人最深的伤害!
人走后,唐苏才感受到手腕上分筋错骨的痛,她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满头的冷汗几乎叫她睁不开眼睛,她不能倒下,她要去医院,否则她的手就算是废了!
走到门口,才发现方姨还在,她送冷欢上车又这了回来,见她一个人准备出去,她赶紧拦住了她,“少奶奶,您这样可千万不能出门啊!”
“我再不出门,手就废了!”
方姨醒悟过来,“您赶紧进来,我给范医生打电话,他马上就会过来,这么晚了,我又不会开车,您怎么去医院啊!”
她边说,边火急火燎的转身去打电话,看她神色间的紧张,不亚于看到冷欢流血的样子,放下电话,她赶紧来扶她,“我已经打了电话,范医生马上过来,您千万别到处乱跑,否则少爷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他对我做什么,也不是我活该吗?您也亲眼看见是我把冷欢推成那样。”冰凉的心,稍微舒服了些,至少还有一个人在身边关心着她。
方姨重重叹了口气,“你们的事啊,我不便多说,可你是什么人,相处了这么久,我多少有数,我信你做不出这样的事,绝不是故意的,这种意外的过失,人这一辈子还能遇不上几次吗?”
唐苏苦笑,就算是过失,也是她的过失,冷欢仅仅只是受伤害的那一方,她毫无过错!
方姨见她这幅样子,不忍的安慰道:“少爷只是在气头上,我想等他消了气,会明白过来的!”
“谢谢你方姨,不用陪着我了,去给我煮点汤好吗?”她太累了,倦怠得不想有任何伪装,她只想一个呆着,用自己的方式呆着。
她这样说,方姨只好离开,她一走唐苏就软软仰倒在了沙发上,手无力的垂在一边,疼痛已经过度,神经麻木后,也就不那么疼了。
范亦谦拿着医药箱进来,顺着方姨的指引,一眼看到沙发上闭着眼睛的女孩时,他竟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意,当外科医生久了,什么严重的病人没见过,倒唯独每次见她,会有这种感觉。
她没睡着,只是安详的闭着眼睛,睫毛下遮住的眼睛有一圈疲倦的青色,与光洁苍白的脸对比鲜明,她垂在沙发上的手一动未动,却不难看出指尖的微颤。
几乎只是一眼,他就看出她那只手受了伤,是谁伤了她?
难道又是冷昧那暴力狂么?他记得,他已经许久没过来过了,还以为冷昧变温柔了,没想到积累后的爆发更恐怖。
他怎么忍心对这样一个女孩下这么重的手,真够变态的!
像是感受到有人在看她,她睫毛轻轻眨动了一下缓缓睁开,清澈透亮的眼睛朝他看过来,里面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她用另一个手撑着身体想坐起来,范亦谦忙扶住她,“躺好就行!”
“好。”她乖巧的应了一声,咬牙抬起右手,“范医生,我的手好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