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鹏,你这是干嘛?”王曼凑上去,刚才她已经报了仇,现在还不至于抓着一个孩子不放:“小心尹叔叔知道了打你。”
“我让她给你道歉。她说那什么鬼话,摔一跤也是弄脏衣服,压根不可能只弄湿。曼曼你傻啊,没看出来她在故意整你。”
“我当然知道,但别人穿过的裙子那么脏,我还不想穿。”
“你不想穿是一回事,她整不整你是另一回事。沈木子,给王曼道歉,不然你别想回家。”
尹沈两家一直住得近,沈木子从小就喜欢粘着这个好看的男孩子。眼见越长大他越好看,她更喜欢粘着他。可尹鹏不仅不跟玩,还整天跑出去找王曼,现在还为了王曼欺负她。
“大鹏哥,我要去告诉尹叔叔。”
不管她怎么说,尹鹏就是楞不松手:“你先道歉,完事你爱告不告。”
王曼全程欣赏尹鹏辣手摧花,虽然情理上她该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什么她就越看越高兴?
僵持了大概五分钟,眼见小胡同里没人来救,沈木子哆嗦着扔下一句“对不起”。等尹鹏一松开,她飙泪跑开。
“曼曼你能找着裙子么?”
“尹鹏你不怕回家挨打?”
异口同声地说出来后,王曼点头:“能,我办事你放心。”
尹鹏也无所谓地一笑:“没事,我实话实说,我妈和奶奶听到你名字肯定会夸我。”
“哎,可惜沈木子一颗少女心。”
尹鹏摸摸胳膊:“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要再提她,我就关门放赵大伟。”
“不闹了,一会回家我还得吃饭。”
推一把尹鹏,王曼向胡同深处走去。走到五米外的下一个拐角,一转过去,就见赵大伟站在那,他穿着一身深蓝色棉服,双手插在裤兜里幽怨地看着她。
怎么他无处不在!放寒假头几天,每次晨跑她都能遇到赵大伟。后来她改了路线,世界终于清静。这还没清净几天,刚说完他坏话又碰上。看他那模样,似乎将刚才那话挺清楚了。
怎么办?
上辈子追她时,赵大伟也是这样,充当背后灵,每次都用晦涩难懂而又欲言又止地眼神看着她。如今情景再现,饶是她涵养再好,见到他这幅模样也来气。
那就继续无视好了,眼不见为净,她不想再用过去的错惩罚自己。略微点头,她路人般地与赵大伟擦身而过,徒留后者满脸茫然。
路上可能还有点心烦,一到家王曼很快没了那心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从今晚起就要准备年夜饭。
虽然今年只有父女俩过年,但却要比以往一大家子都在时还要愉快。少了那些一团乱麻的人和事,家里日子也有了起色,对于这个年,王继周比以往任何年份都要郑重。王曼回来时,他正收拾干净一只鸡,往里面塞调味料,说是要熬高汤。
“爸你还会这手?”
“当年跟咱们村知青学的,那些文化人虽然自己不做,但道理讲得挺明白。”
王曼换下衣服,撸起袖子给他打下手:“他们知道但是不做,你学会了再做出来,所以爸你比他们厉害,very good。”
“我古德,曼曼也古德,对了这古德白是什么意思来着,想不起来了。”
“是再见。”
“这样,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哪有人欺负我,我是你闺女,我这么聪明,还有尹鹏和章磊他们俩帮忙,我们仨不横着走。不过今天还真有个事,原先当主唱那小姑娘把表演用的裙子烧坏了,非诬赖是我让她烧得。她撒谎都不会撒,我很容易解释清楚,告诉老师要自己找一条裙子。”
“成衣店都关门过年了,你去哪儿找。”
“嗨爸你又忘了,快看这是什么?”
王曼从空间中掏出一件大红旗袍,从胸口到胯部印着青花瓷图案。刚一路上她就跟元宝争论,要白青花还是红青花,元宝坚持认为白青花脱俗。
“但我还是觉得,大过年那么多老一辈领导,我穿个白的去不是砸场子。爸,你说我穿红的好不好看?”
“肯定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父女俩一路忙活到年三十晚上,王继周充分发挥厨艺天赋,做出十二道菜。知道俩人吃不了那么多,他每道菜都做得少而精,精益求精。
八点整,借着虞家电视机,父女俩坐在前面收看春晚。刚重生时王曼觉得这年代什么节目都落伍,但大半年下来,远离大信息时代,她突然在贫乏的娱乐生活中找回了属于春晚的真味。那是忙碌一年的家人团聚在一起,给自己最好的褒奖。
“当当当当,王继周同志,请、看。”
临近十二点,王曼抱出一个木头盒子,里面是两个大红本,还有一本存折和一些票据。
“一九八八年六月,王继周同志重获自由,晋级单身贵族。时隔一月他开始创业,历经半年时间,如今净资产清点如下:闺女一个,当然这是要花钱的;房产两处、地两百亩,目测可升值;存款现金一万元,括弧,欠银行两万贷款。总结完毕,还请王继周同志过目。”
王继周只拿着贷款存折,其余收回箱子:“里面的都是你的,这个归我。”
王曼夹起一个丸子喂给他:“爸,我的就是你的。这一年你干得不错,越来越爷们了,下一年继续努力!”
“好。”
王继周点头,电视里午夜钟声敲响,鞭炮齐鸣中一只蓝蝴蝶落在王曼头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父女俩迈入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