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见此情景,便沉下脸对绮罗说:“你家娘娘现在最需要宽心静养,你不说劝她看得开阔些也就罢了,还跟着凑热闹。可是嫌你家娘娘病好得快了?”
绮罗抹着眼泪道:“我家娘娘心里苦,只是好强硬撑着罢了。若不是贵妃娘娘如此怜惜,只怕都无人知晓我家娘娘曾在世上活过一回。”
允央知道绮罗说的这话,定是谢容华曾向她提起的,其间悲怆确是痛彻心肺。允央瞅着哭作一团的主仆二人,忽然神情轻快地笑了起来。
“既然你们两人这么爱哭,不如今天就哭个痛快。反正以后你家娘娘是要大富大贵的,她的福泽定在汉阳宫的任何一位妃嫔之上。到时候你们就要天天笑了,现在的难过只当是把以后的先用了吧!”允央一本正经地说。
绮罗听罢被允央的话逗笑了:“贵妃娘娘您就损我们娘娘吧!您是有皇上呵护着,怎知我家娘娘无依无靠的难受之处?”
谢容华见绮罗提到了皇上,马上变了脸色,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允央:“妹妹不要多心,绮罗说话一向是不经过脑子,这绝不是姐姐的意思。你要相信我。”
允央心里清楚,赵元不爱谢容华,而在谢容华心里也是如此。可是作为赵元的妃子,她已别无选择,这才是让她痛苦与绝望的根源。
允央叹了口气:“姐姐的苦处,妹妹也窥得一二。只是宫规森严,妹妹想尽办法,也不知怎样才能帮你挣脱这个牢笼。”
谢容华凄然一笑:“妹妹有这个心,姐姐就感激不尽了。若还有口气,我便想找个机会,请皇上同意我到外面的庙里修行。修行虽然清苦,却乐得与青山绿水为伴。我在这世间活了这一场,只求能过几天自由自在的日子。”
允央不知道谢容华已厌恶汉阳宫到了这个地步,宁愿出家,也不愿呆在这里。她有些为难地蹙了一下眉:“姐姐,你可曾想过,离了汉阳宫,衣食住行皆要自己操心。你是世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受过苦,那样的日子除了自由,却也是没有保障的!”
谢容华看着允央,神情十分坚定:“我能缝能补,能写能画,退一万步也不会饿死街头。”
允央看她这样说,心中十分敬佩,轻握着她的手臂道:“姐姐今天能将肺腑之言透露给我,也算是把我看成是值得信赖的人。只是姐姐作为妃嫔要想出宫修行,只怕要遇到一些大事才有可能。妹妹把此事记下了,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一定在皇上面前提及姐姐。”
谢容华欣慰地笑了起来:“妹妹从来都是一诺千金。有你这话,姐姐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谢容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妹妹为了一坛醪糟的事,还去了一趟御酿坊?你一向不爱参与这些琐事,这次却为我破了例,倒让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允央点了点头:“那姐姐以后要记得还啊。我去御酿坊责问管事太监确有此事。姐姐这次生病,与御酿坊偷功减料,以次充好的行为分不开。虽然经过查实,他们送来的醪糟已经煮沸过,但是姐姐肠胃娇弱,还是受不了。”
“怕他们哄骗我,我就亲自去翻看了他们的账簿,发现各地送到御酿坊的原料连年缩减,皇上平时备膳用的例酒,都已撤了。可见经过平南一役,最近一年里,大齐的国库的帑(读躺)藏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皇宫的用度,都在悄无声息地酌减。而御酿坊的太监用旧醪糟充新醪糟,只是为了保持往年自己的进项,本宫已经严责了他们。此事宫里人尽皆知,想来他们也不敢再这么放肆了。”
谢容华听罢,叹了口气道:“这么大的皇宫,每天消耗那么多,随便办点事,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出去了。持家都不易呀!”
这话正说到允央的心里。想起自己往日里过得闲逸潇洒,虽不至于挥金如土,可是用钱时也从没有委屈过自己,允央心里不由得心疼起赵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