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低头品着阿胶白芍果仁羹,忽然有些感概了起来:“你久居深宫,平日也常遇坎坷,却能演得一出好木偶戏,做得一手好甜羹。”
“可见在这深宫之中,心境平和有多么重要。人生多起伏,人心易反复,唯有宽心淡然,才是福气。”
冯春杏一愣,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允央才说:“公主,为何出此悲音呢?当下公主正是重恩盛宠的时候,怎么说起丧气话来?”
“您便放心,圣上对您是实打实的好,宫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公主回到汉阳宫,必会获封一宫之主。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哦。”允央没有抬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冯春杏不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公主对未来如此不安。
她咬了咬嘴唇,转移开了话题:“公主,若是心情不好,明天陪您去湖边走走。昨日,老奴在湖边柳堤上遇到了金石局的崔执笔,听说他要升官啦。”
允央当然还记得这个崔执笔:“哦,他说要去哪里作官了吗?”
“据说是要去御使台作一名谏官。”冯春杏见成功转移了允央的注意力,便努力将这个话题发挥下去:“这位崔执笔特意让我转达对公主的谢意。他毕生都难忘公主的推荐之恩。”
允面淡淡地说:“他若是真要感谢,便要全心全意为国家着想,为皇上分忧才好。”
“要说这崔执笔果真是胸有大志之人。”冯春杏由衷地说,“不仅如此,还很有女人缘呢。”
“前几年有个长得十分俊俏的宫女看上了崔执笔,正巧她已到出宫的年纪,便找人给崔执笔带了话。”
“说只要在崔执笔身边做个侍妾就可以。听说崔执笔家里人口众多,这个宫女还想把自己多年在宫中当差存下的一笔私藏赠给他。”
对于这种宫女之间的八卦,允央平日里很少听到。在这深秋夜里,她毫无睡意,一时起了兴趣,眼睛微微睁大,看着冯春杏。
冯春杏坐在允央旁边,抚了抚她的手,感觉手中的温度渐渐上来了:“这可是段传奇呢!奴婢给您慢慢讲来。”
怕允央刚吃过甜羹,口中黏腻,冯春杏先去外殿用哥窑开片折瓣盏泡了阳羡茶,端了进来,放在允央手边的几案上。
“得了宫女的信儿,崔执笔不置可否,就把这事撂下了。没想到这个宫女倒是个有主见的,到了宫那天,却是直奔崔执笔府上了。”
冯春杏从头上取下个宝葫芦花银簪子,拨了拨灯芯,内室里的灯光瞬间亮了不少。
“崔执笔不让宫女进门,说他已有发妻在室,并无纳妾之心。他把宫女安置在了一处别院,过了几天,就委托自己的妻弟护送宫女回原籍。”
“崔执笔是位正人君子呢。”允央看着跳跃的桔色烛火,轻轻说。
冯春杏撇了一下嘴说:“要是这件事就此了了,便成就他的美名了。可谁知,他妻弟护送宫女回原籍的途中,两人日久生情,还没到地方,就私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