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翩然进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护士出出进进好几拨了,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大夫出来了,一会儿相跟着一个年纪大点的白大褂神色凝重的进去了,兰姨张了张嘴想问里面到底怎么样了?病人到底怎么样了?可是大夫们的表情让她没有问的勇气,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哭是不是就是翩然会有事?
上了年纪的人多少是有些迷信的,在兰姨看来,哭是不吉利的,只有人没了才会哭。翩然现在是在独自作战呐!不能哭!不能给她泄气!
温蒙蒙就比母亲要冷静些了,既然医生进进出出并没有和家属说什么,那就是好消息!“翩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握着母亲的手已是冰凉,温蒙蒙用力的抱住母亲的肩头,她从没看过母亲如此脆弱过,不论再难的日子,母亲都是乐呵呵的,温蒙蒙心头一酸,强忍住已经上行的泪。
住院部连接急诊手术室的通道处,艾伦推着轮椅上的花治国急急跑向这边。温蒙蒙看到艾伦带着花翩然的爸爸来了医院,心里一慌,顿时神情有些紧张,她担心老人知道翩然的事儿受不了,张着嘴看着竟然忘了打招呼。
兰姨迎上去搀着花治国的胳膊,看他挣扎着从轮椅上要站起来,连忙按住想阻止,可话到了嘴边却带着哭腔:“老花!”,说出这两个字后再也说不出别的,握着嘴闭上了眼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花治国看着显示手术中的指示灯亮着刺眼的鲜红色,他能感觉到女儿此刻正在里面孤独的抗争,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病魔的侵蚀。他的心都碎了!
“女儿啊!爸爸无能爸爸什么都帮不了你!爸爸没用!”
花治国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颤抖,紫黑的脸膛显出了灰黑的颜色,一遍遍的心中默默祈祷:“如果祈祷真的有用,请将一切的罪孽报应在我自己身上,放过我的女儿!让她好好的活!”
仍然感觉眩晕的大脑,挣扎着拉扯着残坠的身子,拼命的硬撑起来。花治国宁愿自己死一百次也不愿意翩然遭受这样的苦难,作为父亲,他欠孩子的实在太多了!
突然,手术室门推开,一名护士出来喊,谁是花翩然的家属?几个声音同时焦急的响起,“我!我!”
花治国拄着手杖拼命的站起来,抢着说:“我!我是她爸爸!”
“病人药物过敏引起血栓,需要马上输血!”
艾伦接过护士手里的单子,立刻先跑去交费。温蒙蒙撸起袖子跟着护士进去验血。花治国着急的转动轮椅想跟上去,护士丢下一句“有一个人就行了”就径直走进去,温蒙蒙赶紧跟着。兰姨陪着花治国在外面等。
时间不大,温蒙蒙跑出来,一脸哭丧的大叫:“我的血不行!翩然的血太罕见!是什么rh阴性的!”
“输我的!我是她爸!一定没问题的!”花治国挣扎着移动轮椅。
护士看了下也没别人了,赶紧推着花治国进去验血,不一会儿,花治国自己出来了,眼神中充满疑惑。
兰姨拉着他问:“怎么样?”
“有人,有人已经送血来了。”
温蒙蒙没听明白,拉着问:“花叔,您说什么呀?”
花治国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带着不敢相信的口吻,重复道:“他们说,不用输了,刚有人送了血过来!
“送过来?”温蒙蒙追问:“是谁?”
花治国更加迷惑:“我不知道。”仿佛想努力想出什么似的摇摇头:“他们没说。”
医院停车场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绕过收费窗口,迅速消失在大街上川流的人群里。车里,聂祺峰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缓缓的伸展开来,抽血引起的上臂麻木还隐隐存在没有完全恢复。
想到自己的血将会注入她的身体里,聂祺峰的嘴角不察觉的扯出一道弧线,后视镜里冷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谁也猜不透这张千年雪山般的冷面孔后面藏着怎样的情怀。有时候连聂祺峰自己也说不清,究竟这是痴情还是犯*贱!
明明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明明就是移情别恋人家琴瑟和鸣,可偏偏就是眼里心里脑子里无法驱赶这影子。到底我前世欠你多少,今世要让我如此偿还!
花翩然!你最好给我赶紧好起来!我们老死不往来!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ck遮光镜把聂祺峰狭长的双眸遮挡的严严实实,而那越来越空洞的眼神也无需顾忌其他的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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