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翩然仍然还记得父亲风中凌乱的头发上下纷飞,警笛划破那个灰色的下午留下瘦弱的小女孩牵着一个大人的手,对发生的一切都还似懂非懂。
小女孩寄养在别人家长大,养母将她同自己的亲生女儿蒙蒙一样看待,都宝贝到不行,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幼年的记忆里,父亲只是一年只能见一次的那张沧桑的脸,小翩然总是躲在兰姨的身后,怯怯的看着被铁窗挡在后面的高大男人,任兰姨怎样央哄都不让他碰她的小脸蛋。
之后似乎很久兰姨都不再提起翩然的爸爸,似乎这个人不存在了一般,翩然十八岁的时候,兰姨将父亲断断续续写给兰姨的信交给翩然,信里重复的忏悔自己的糊涂所为,字里行间都是对女儿的愧疚,并坚持让孩子不要再来看自己,不要打扰她,让她忘记痛苦好好的活下去。
翩然曾长途跋涉去监狱探望父亲,却只得到托人带出一句各自珍重,竟没有再见女儿一面。
回忆总是带给人更多不曾忘记的琐碎,那些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被开启的碎片总是潜藏在脑细胞的神秘角落,拖扯一个就大片大片的连缀起来,氤氲袭上花翩然的美眸迅速扩散开来。
印天体贴的递过纸巾,看着翩然渐红的双眸心酸不已。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沉默有时候也是一剂良药,尤其在不能做什么的时候更能给人安慰。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爸爸是被人冤枉的,原来这一切是真的……”花翩然瞪大眼睛,呢喃着轻声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
花翩然不知道的是,印天口里的宋如梦家其实聂祺峰家,从小两家孩子就老在一起玩耍,事发的当天宋如梦和聂祺峰在一起玩耍,陈黎烟和如梦的妈妈出去逛街,留孩子爸爸在家陪着两个孩子。
花治国跟着两个同乡闯进去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捉迷藏,宋如梦趴在楼梯间的墙上数数“1、2、3……”,聂祺峰轻轻打开客厅的暗格书柜里,悄悄从里面关上柜门。
当言语激烈的双方面红耳赤的争吵引来两双尚未经历世间波折的眼眸时,一件木器摆件刚好砸在玻璃的茶几桌面上,登时粉碎落下,角落里惊恐的眼睛记录了这一切。小如梦捂住聂祺峰的嘴使劲力气把他藏进格子里,转身跑向门外……
冲撞到门板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大人,一人犹豫了一下转身出来查看,看到是个孩子,怕吓着她关心的向前追着,可这样却真的吓坏了这个女孩,脚下一绊头撞到地上鲜血霎时流了出来。
……
花翩然对比聂祺峰对自己态度的完全翻转登时想到,是了!他知道自己父亲害了宋如梦,不是冤枉而是杀人狂徒!那我就是罪犯的女儿——
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眼前随之一黑,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什么都不知道了。
让开!
印天抓着病床拉手疯了一般的往前冲,一手推车一手还拼命向两边疯狂摆着,示意两边的人闪开。跟着的白衣护士举着吊瓶追着病人疾步飞奔,急诊通道上的人们惊慌闪躲,迅速腾出一条求生通道。
病房内,花翩然安静的睡着,姣好的容颜稍稍卷曲的头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沉静好像一个小天使。
印天站在一边,看着身穿白衣的大夫用手电筒照看花翩然的瞳孔状况,确定情况稳定后,跟着医生走出病房。
“大夫,她怎么样了?”
陆少白正好在附近,听到消息急着赶来,俩人围着大夫着急的问。
大夫一脸迷茫,扶扶眼镜左右看看两边焦急的俩男人。
“你俩到底谁是家属?”
“我!”陆少白急急的说,“我是他男朋友!”
“什么呀,是我把他送来的!我是她家人,是她哥!——”印天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居然冲口而出。
“呃。”大夫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样啊,你俩都跟我来一下吧。”
医生诊疗室里,大夫翻开花翩然的病历,翻看着几页检查报告。
“15床的病人呢,体质太差,受孕时间短,有贫血的症状,血压有些偏低,饮食呢应该多注意清淡营养的……”
什么什么?!
受孕?!
你是说她怀孕了?!
陆少白脸色惨白打断大夫继续说。
“对啊!你不是她男朋友?你不知道?”眼睛大夫一脸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