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翩然似乎周身沉浸在温热的泉水中,暖暖的通体舒坦。耳边可以清晰的分辨泉水向四周涌动的声音,花茎舒张着,舒服的摇晃着。
聂祺峰从外面进来,狭长的眼睛不再冷峻,温暖的看着花翩然,向她伸出手。
“翩然,你好了么?”花翩然隐约听到聂祺峰向她说。
“唔……”
“那就好。我要走了。”聂祺峰轻轻的捏一下花翩然的脸颊,似乎不舍的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你好就好了。”
说完这句,聂祺峰忽然就不见了,花翩然手指剧烈一动,试图抓住什么。
“聂祺峰!
聂祺峰!!
花翩然忽的登时就坐立起来,窗外暖风吹进来,带着窗帘布轻纱飘曼,隐约可见刚开的小花较弱的舒展着腰身,努力想要立一个曼妙的姿势。
护士医生鱼贯而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惊呆了,花翩然居然沉睡四十多天醒了!
沿着走廊狭长的路,花翩然走了好久。
好久只是花翩然心理上的感觉,实际上这个时间长度只是正常的几分钟而已,但是花翩然却觉得路好远,似乎你只能看到那个尽头,却始终到达不了。
花翩然又想走近那里,又害怕看到那个人,自己一直努力想要逃开,其实只是兜兜转转的在原地流转,停停走走这么长时间也只是自己和自己在互博,输赢都不重要,留下的却是满身满心的伤痕。
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仔细的看过这张脸,虽然在心里梦里脑海里已经千百次的描刻过这副模样,他的眼,他的眉,他的脸颊,他的嘴,甚至额头略带女性气质的美人尖……无不已经镌刻在骨头里,融化于血液中,可是此刻真正面前就是他的时候,似乎还是陌生,还是陌生。
古医生是国内外驰名的脑科专家,经手的病案少说也有几十万例了,可是如此奇怪的案例却从未遇见,而且一遇到就是两例,一个是因药物反应昏睡却神奇醒来,另一个虽然过度操劳摔到脑壳可却一觉不醒,从这个角度说,这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地造的一双”啊。
护士们私下议论古医生已经不以为奇了,听说这个姑娘是听到花开醒过来的,真是奇事了。古医生都忍不住想要转攻人体耳蜗构造了,没准听觉是人类在放弃所有感知后最后放弃的类别?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脑科领域的重大难题都要向耳科进军了,古医生一向热心学术,想到这一层,年近花甲的老人居然有些兴奋了。
就在这个学术达人兴冲冲准备到聂祺峰病房想要进一步开展研究时,却不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脑科护士站红色警铃迅速拉响,a701病人出现危机。
护士迅速通知古医生,医护人员迅速奔向病房。
原本早上查房一切正常的聂祺峰突然心跳骤停、血压急速下降。
血压110/50
95/40
80/35
60/15
……
“注射强心剂!”
“心脏除颤准备!”
“clear……”
医护人员紧张抢救,监控仪器上没有半点反应,聂祺峰似乎决绝的彻底放弃了自己,血压狂降,心跳从开始的不规律波动,到最后监视器上画成了平滑的一条直线……
古医生苍白的头发凌乱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医近四十年,从未遇到如此奇怪的情况,虽说脑科疑难病症居多,但如此没有任何先兆的突然状况还是让古医生很沮丧!非常沮丧!!
“病人呼吸停止了!”
“脉搏和心跳都没有了!”
护士缓缓的轻轻道出。病房内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都觉得难以名状的难过,沮丧和愤怒。本来人类就是最无力的,最弱小,最无助的。
花翩然慢慢滑进病房,似乎没有人看到她,本就娇小的身材瘦弱的更加单薄,一直觉得走廊这条路好远好远,原来竟是这样的遥远,阻断了生……和死……
医生和护士默默的闪开一条通路,花翩然颤悠的仿佛踩在了棉花上,软软的,靠着聂祺峰的床边就蜷缩跪倒,他的手温温的,没有过去野蛮霸道那么有力,好温暖的,翩然好喜欢。
祺峰……
聂祺峰……
花翩然伏在聂祺峰身旁,低低的轻唤。
祺峰……
我来了,我不走了祺峰……
翻滚的泪珠涌出花翩然的眼眸,顺着脸颊倾洒下来,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眼泪能如此倾泻而出,奔腾好似黄河翻滚的波涛,又好像开闸河水绵延不绝的涌来。
花翩然心中的那层守护的最小心,最坚固的堡垒已经决堤,心头好似被万千铁骑呼啸而过,马踏人践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晶莹的泪,只是深深的下坠,却直直的,没任何牵绊的,滴入,它该去的地方。似乎那就是它的使命。
神,还是会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