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苍穆辰。

苍穆辰漆黑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城墙上的女人，如寒潭般的双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唇微动，神色漠然。

凤七夜，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活着吗，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易，用自己来和我交换。

可如今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

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些呢。

你这样糟蹋自己是想让朕心疼吗，这样的伤害自己是想要博取同情吗？

两天前，她是那般决然的留下了，不顾一切。那时他并不是不想带他离开，只是他知道，如果他被烨军抓到，那秦国便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了，他这么多年的绸缪，这么多年的隐忍都是白费心机，所以他必须脱身。

或许吧，在他心底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彻底的舍弃自己的一切。

可苏寇翰居然敢如此的侮辱她，苏寇翰不是迷恋她吗，不是在他面前扬言对凤七夜势在必得吗，他就是这样践踏的嘛？

看着凤七夜他心底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惶惑不安。

曾经凤七夜为了活着，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如今她仿佛失去了那样的执着，她彻底的放弃了自己。

“老三，今日我们还要进攻吗？”慕言问的心底发颤。

如果进攻，他无法想象凤七夜的下场会怎么样。烨军既然敢把她悬在城墙上，若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会如何？

他张着嘴深吸了口气，冷风如冰刃，瞬间贯透了五脏六腑，割据着那颗凉透了的心。

如果可以，那一刻他只想把凤七夜好好的护在身后，再也不想让她风雨飘零。这一刻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但是他不愿意看到这个女人受到如此的屈辱。

即便曾算计她，曾想要她死，那也只能死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人如此羞辱。

那时即便是他上门退婚，她眼底始终是倨傲的。那样倨傲的一个人怎么能被人如此的践踏呢。

苍穆辰沉默着，没有开口，目光越来越深沉。

凤七夜，如果我说进攻，是不是这辈子就彻底的失去你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局势容不得我任性，容不得我有一丝的懈怠。

只要你信我，我必定会为你讨回今日所受的屈辱。我会踏平烨国，用他们的血来涤荡你今日的耻辱，三日之后我会把艾杰的人头提到你面前。

他望着被悬挂在城墙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单薄的身子随风飘摇着。

“进攻！”他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神色张狂而冷漠。

慕言紧握在腰间的手再次剧烈的颤抖了下。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苍穆辰，心头发颤，目光紧紧的盯着城墙上的人。

他素来知道老三的冷酷无情，知道他的用兵如神，更知道他的谋略算计，可是这一次城墙上的这个是他的女人，他也能如此冷酷无情的下令进攻。

迟疑了许久，慕言仰头看了一眼，喊道：“进攻！”洪亮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

城墙上，凤七夜淡淡的笑着，自嘲而凉薄，

凤七夜，看到了吗，看清了自己在他们眼中到底算什么？苍慕辰和慕言都是同一类人，他们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到底在奢望什么。

你看看这世间早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个棋子。你还在妄想什么，苍穆辰只要他的江山，而慕言也是的，你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

你如今是想要看看到底多狼狈，多可怜吗，你在别人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多可悲，多可笑？

左将军没料到慕言居然未曾去报告苍穆辰便下令进攻了，面色闪过愠怒，随即鄙夷的看向凤七夜，嘲讽着：“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将军还以为你应该有点用处，结果你屁也不是，白白浪费本将军的工夫。正当你有多得宠，结果根本无人把你放在眼里。你这种女人除了用自己的身子去迷惑男人，还会什么。”

听着她的话，凤七夜咯咯的笑了起来。

身子去迷惑男人？

这位烨国的大将军真真是高看她了，她哪里有迷惑男人的本事。如果真有，那她也不会沦落在这样的境地。

左将军厌恶的看着她，抽出腰间的鞭子毫不留情的甩向凤七夜。

一鞭又一鞭。

在他身上发泄着，他是恼羞成怒了，原以为借着凤七夜能让今日反败为胜，结果她根本毫无用处。

瞬间，凤七夜的脸上又多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城墙上的情景，底下看的一清二楚。

“艾杰，本将军今日不取你项上人头誓不为人。”慕言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怒气，心头的痛楚无处发泄。

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如此对她。

那么一个傲然挺立的女子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她怎么能对自这样的屈辱还无动于衷。

为何他在她眼底只看到绝望和凉薄。

城墙上，突然有侍卫匆匆的过来，悄声的禀报：“将军，少主醒了，主子说若凤七夜有任何的闪失，他必定在艾玛小姐的身上讨回来。小姐刚刚在营帐中被带走了。您要不要去看下，艾玛小姐身上的伤也不轻，你要不就把人放下来吧”那侍卫边说着，边朝着悬与半空的凤七夜看了眼。

这女人身上的伤真是惨不忍睹，连他这么一个外人都不忍心看，大将军也下的了手。如果少主真在艾玛小姐身上讨回，那小姐怕是十条命都保不住了。

听到他的话，左将军面色一沉。

“少主什么时候醒的。他还说什么了，谁让你们把凤七夜的事情告诉少主的。”

“少主刚刚醒的，他一醒来便问凤七夜的事情，还要起来亲自找人，我们实在唐突不下去，不得已才告诉主子的。主子知道后大怒，把药都摔，然后下令把小姐抓走了，将军您看这场仗还要再打吗？小姐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了。”那侍卫为难的看着左将军。

这场仗他们本就没任何的胜算，本来想凭着凤七夜，慕言应该会有所忌惮，却不料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退兵！全军往后退五十米。”如果迎战，只会损兵折将，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他本来是想借着凤七夜的，可没想到这个女人根本毫无用处。

他真是高看了这个女人，也就他们家主子把她当回事，烨国皇帝那种昏庸之辈都不把她当回事，少主真是被这女人迷昏了头，忘记了自己的大任。

帐篷内，苏寇翰面白如纸，身子因为激动剧烈的起伏颤抖，目光愤怒而冷然。

地上都是碎片，一地的狼藉。

他胸口因愤怒已被崩裂的伤口染红了，血迹斑斑，苍白的脸色，目光却凌厉而愤怒。

即便凤七夜如此伤他，他也不忍上她半分。

从知道她所有的经历，他便想占有她，因为他们俩太像，都经历过绝境，在绝处逢生中求生存，只有真正经历了绝望和痛苦才能深刻体会那样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谁与生俱来就是狠毒无情，谁与生俱来就是要经历绝境的。

可是，他们居然把她再次的推入绝境，这样的羞辱她。

就是因为生怕他们自己处置了他，所以他在昏迷前便说，若还当他主子，便不许伤她本分。

可是他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了。

他的话素来是军令，今日艾杰仗着自己功高盖主无所顾忌的处置凤七夜，简直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艾玛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多少，满面的伤，肩上的伤因为被束着伤口又裂开了，殷殷的留着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