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玄宁也变了。

他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毫无顾及地豪饮至醉，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裸露在对方的眼前，将自己的生命毫无保留地交托。

这些回忆，终将变成渐渐淡化的往事。

柴凤也在暗暗地观察着玄宁，做为萧鸾的贴身护卫之一，他知道皇上近几年真正作为对手的，只有这个中山靖王，虽然他只是个瞎子。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近距离与他接触，却发现他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野心大，而且穷凶极恶之人。

当然，人不可貌相，况且中山靖王，美男之名远扬。

柴凤这时候还不知道玄宁和苏谨无意间见到了萧鸾，不知道他忠心护着的皇上，其实也已经到了这个小镇之上。

但是不管是玄宁，还是苏谨，还是柴凤，他们都没有想到，天字一号房里的客人，其实就是萧鸾。他这次微服到访，只因为三年前所铸海堤突然崩塌之事。

这次的海难造成的损失不小，但其实这个损失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或者是可以减小的，如果那条千里海堤没有全线崩盘的话。但如今，事已至此，只希望风暴能够快点退下，让他有机会重铸这条海堤。同时，他也要把毁去这条海堤的大老鼠给抓出来。

三年，当年花费国库大把银两的海堤，仅仅三年的寿命。

这时候他神色凝重，听中御史丞何流何大人禀报这两日所察，“皇上，保守估计死亡人数在一千三百左右，其中还有大约三百多人失踪，未寻回。而财产上的损失至今无法估量，总之阳泽县算是毁了，如果要想让它如以前那样兴旺发达，恐怕要花不少的力气。”

何流一幅苦大仇深的严肃模样，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岁，还留着两撇端正的美须。他的话显然也引起了萧鸾的深思。

阳泽县因紧邻海岸，所以这里的海产品代动了小小县城的经济，一直以来都是萧齐全部县城中的佼佼者。

萧鸾的眉目中，全部都是冷意。

“何大人，朕命你彻查此事，把三年前建堤之官员全部都列入调查之列！还有，一旦风暴停止，立刻通知施工队，重建此堤。”

“啊？皇上，重建？这，这得花多少银子啊，皇上三思……”

“何大人，此事朕在来此的路上就已经考虑过了，我们可以重建大堤，甚至重建阳泽，但却禁不起再一次的催毁。如果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阳泽县可以完全放弃，让它成为荒夷之地了！”

何流能够听出萧鸾语气中的痛心，终是福下身去，“是，微臣明白，微臣禀命！”

“皇上……”

“什么事？”萧鸾俊眉微蹙，何流是他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很少用这样犹豫的语气与他说话。

“皇上，有件事微臣觉得应该事先禀明皇上。”

“说。”

“皇上，三年前，督造此堤的人是中山靖王玄宁。”

萧鸾稍微地愣怔了下，终是轻叹了声，“就是那年，他的母妃因涉嫌窜改父皇临终遗召，而为父皇所擒。后来他为保他母妃的命，匆匆赶回皇宫，自刺双目保全他的母妃和他自己的命……这些事，朕都记得……”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

“皇上，那……”

“彻查，只要是建堤之官员，全部都在彻查范围之内。”

“是，微臣明白了。”

御史中丞何流领了这个艰巨的任务，退出了房间。萧鸾这才抚额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玄宁，或者这样说，但凡与玄宁有关的事，他的头就会很痛。外面又有人敲门，是花公公亲自泡了壶茶来。

他现在打扮成普通家人的模样，看起来倒也顺眼，面白无须，有几分淡淡的脂粉气，但依旧算是个很有气质颇有几分迷人的男子。

不过，除非是萧鸾不在眼前，否则立刻就恢复惯有的奴才样。

“皇上，这是安神茶，您喝了可以好好睡一觉。”

“好，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