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拥紧了她,帮她抚平胳膊上那些鸡皮疙瘩。
他还没有听懂她说的重点,她说的许多东西他还不懂,譬如说特警,机枪,子弹,但他会一个字一个字听进心里,听完,不懂的再问。
雪漫继续回忆,但她微颤的声音在夜陵的抚摸下显得平静了许多:“弟弟是最先被她推出去的,就在我的面前,弟弟被无数子弹打中,鲜血淋淋,后来法医说,弟弟身体里起码有百来颗子弹。”
“我不知道弟弟当时有多疼,但我知道我的心有多疼。从小,只有我和弟弟相依为命,倘若不是弟弟出生,我想我的生命会无趣很多,我甚至感受不到生命有何意义。”
“我比弟弟好运,弟弟刚中弹,我被
推出去,下意识抱住弟弟的身体,枪声就停了,另外一批人找到了这里,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她终于醒悟过来了,要抱弟弟,我看见弟弟脸色苍白浑身是血,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拿起了地上的枪,对准了她的脑门,命令她不要碰弟弟。”
“她果真不敢动了,连求饶都没有,当时她眼里写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但我想我眼里一定有杀气,所以她被吓到了。”
雪漫微微握紧了夜陵的胳膊,语气再一次颤抖:“夜陵,我当时是真想杀了她,但是我不会开枪,而且那把枪里也已经没有子弹。”
夜陵垂眸,望着她开始苍白的脸色,知她尽管恨她母亲,却始终撇不开那份亲情,做不到真正弑母的行为。
否则……她之后一定有机会的。
“然后,我跟老大进了特工组织,原来我爸爸除了特警的身份之外,也是一名特工。这是个很有趣的组织,也很残酷,地狱式的训练无止尽,一刻都不能放松。”雪漫的声音又开始渐渐稳定下来了,她继续说了下去。
“为了摆脱她,我什么苦都肯吃,什么累都肯受,因为我只有八岁,如果我不进入特工组织,我必须要跟她生活。”
“所以,我接受最严酷的折磨,鞭笞,针刺十指,拳打脚踢,只为证明我绝不会背叛组织;所以,我在野外求生,忍饥挨饿,即使月事来了,依然在大冬天渡过最冷的河,生吃老鼠,鱼,一切可以吃的我都吃,只为证明无论有多艰苦,我都可以活下去;所以,我……”
夜陵突地紧紧抱住了她,目光隐忍,像是在忍受什么锥心的疼痛。
她是他手心的宝,不曾想她竟受过这许多连男人也未必受得了的苦,他痛恨那时他不在她身边,留给她如此多不堪回首的丑陋回忆!
雪漫终于稍稍回神,看见夜陵的隐忍和心疼,攸地住口,不再提那些她曾受过的苦了,转而微微一笑,说道:“在我十五岁那年,终于成为一名特工了,而由于我爸爸的壮烈牺牲,我得以逃过被男特工蹂躏的命运,你懂吗?”
夜陵蓦地睁大眼,是他所理解的意思吗?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雪漫笑了,食指勾画着他的五官,“女特工和你们这里的女杀手一样,必须经历这一遭,原本我以为我也躲不过,但老大帮我申请,我获得了优待。所以……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这感觉该死的好。”夜陵重重地吻住她的红唇,激烈纠缠了许久,才松开,凝目望她道:“听暮天所说,本王也只有雪儿一个女人。”
雪漫勾唇笑了:“我们是最相配的。”
既要求他身心干净,她缘何能负他?爱情是不容摻杂任何杂质的,一旦摻杂便不纯粹了,所以哪怕对南宫若水,她一向都是拒绝得干干脆脆,不让南宫若水有任何痴心妄想。
她,讨厌优柔寡断不干脆的人。
所以,他对叶倾城的残忍,深得她心,促使她快速地原谅了他要打她军棍的事情,也没有再整他。
“雪儿,本王心疼你。”夜陵叹气,他宁愿她不要告诉他这些,这只会让他更加想宠她,又恨忘情丹怎么偏偏只让他们忘掉最美好的回忆,这些丑陋的,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那你以后要对我好啊!”雪漫往他怀里钻,心里喟叹:他敲掉了她心中最后一片壳,因为她说了这么多,他竟没问那些他不懂的事情,更没有任何怀疑和害怕。
“雪儿是本王的妻,亦是本王的命,本王不对雪儿好,要对谁好?”夜陵淡笑,这一点她根本不用担心,早在崖底之时,他便认命了。
这辈子,他只会被她拴牢。
“我还没说完呢……”雪漫撅了撅嘴,心里却甜丝丝的。
“好,雪儿继续说。”夜陵宠溺地一笑,说道。他虽然没问,但不代表他不好奇,她不是陆初容的女儿,又到底是谁?为何会顶替了陆雪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