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金家!”
良久的对视过后,金晫鹏不着痕迹的收起一身威严,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语气淡而冷,声音透着一股铁质的刚冷。
四个字,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呵呵……
一声娇柔的轻笑从金玉叶唇中溢出,笑声带着一股凉意,她抬首,碧眸平静无波地看着他,眼底深处渗着无尽的凉薄,“难道你觉得金家不可恨吗?”
金老头被她一噎,心下顿时恼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所以你才将这个家弄得鸡飞狗跳?”
不待她回答,他继续道:“别忘了,你终究是金家女儿,金成嵘是你亲生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另外,我劝你最好是别指望雷家!”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
然而,金玉叶却是笑了,笑声越来越大。
金晫鹏皱眉,眼底闪过一抹锐利之色,“很好笑?”
金玉叶止住笑声,唇角透着一抹邪气儿。
“爷爷,呵呵,称你一声爷爷吧,你那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确实挺好笑的,我记得,除了被金家人瞧不起,被骂作见不得光的小贱人,被人欺,被人辱外,还真没得到什么狗屁荣耀!”
“你也别忘了,我的身份还是我靠自己亮在世人眼前的,且还是养女,既是亲生女儿,又为何不对外界公开?”
金晫鹏嘴角抽搐着,面色泛着一股铁青色,“你以为私生女的身份很光荣?”
他半辈子都是呼风唤雨,哪里被人如此不敬过,况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孙女,一个晚辈,尽管欣赏她的魄力与那份金家其他女娃没有大气与聪敏,可是,也抵不住她三番两次的大不敬。
“私生女?”
一声声低低的呢喃透着无尽讥屑与冷嘲。
“你们都当我是白痴吗?我哥可比你们金家死去的那个孙子大,在没和杨婉君那贱人结婚之前,他就已经有我妈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他和我妈的结婚证,谁是私生女,还要我来说?”
金玉叶碧色的眸子直视着他,语气不重,却字字夹杂着一股怒怨,那是对金家的怒,对金成嵘抛妻弃子的怨。
小时候虽然她只是匆匆一瞥,后面也被妈妈给撕了,可结婚证上的相片,确实是金成嵘无疑。
金晫鹏不说话了,那双经过岁月沉淀的精灼老眸意晦难明地看着她。
须臾,他抬杯低头轻啜一口茶,再抬眼,眼底已经静然无波,“你妈跟你说了多少?”
金玉叶勾唇,讥屑又自嘲地笑了笑,“她什么都没和我说,结婚证是我无意中看到的,后面却被她给撕了!”
金晫鹏心里微松,他没再说话,而是拉开抽屉,将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她,“看看这,你就知道,你妈为何不跟你走!”
金玉叶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眼,然而,上面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得清的几个大字让她瞳孔止不住缩了缩,她霍地抬眸,看到的却是一张苍老威严处变不惊的老脸。
金玉叶捏着泛黄的纸张,手指渐渐收紧,心底波涛汹涌。
此时,她手中拿着的,是一份由公安机关和行政机关特发的永久性特级通缉令,而上面通缉的人,正是她妈妈,时间是十八年前的。
她垂下眸子,掩下眼底的暗潮,脑子内,某些东西在运转,在拼凑,在连接,有些事情可以连得上线,有些事,却仍是在脑中打结。
连得上线的,比如,她总算是知道妈妈为何带着几个孩子躲在偏远的小山坳里,艰苦的生活着,除了在那个落后的小村庄活动,哪里都不去。
仍在脑中打结的,比如,她的身份?
她不是金家女儿的事,恐怕也只有妈妈和亲眼看到妈妈掐死自己刚出世的亲妹妹的哥哥才知道,同时这件事也是不能被金家所知道的。
可是,她若不是妈妈和金成嵘的女儿,那又是谁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妈妈用自己亲生女儿的命,也要换得她这么一个身份?
这件事,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忽略,可以不去找寻答案,然而如今,那么多谜团在她脑中打结,若是解开来,牵扯出的,又是怎样的秘密?
深吸一口气,她抬眸,嘴角噙笑,“将我妈交给我,我会小心!”
金晫鹏老眸微闪,嘴角亦是扯出一道意味难明地淡淡笑容,“金家冒不起这个险!”
窝藏重要通缉犯的罪名,他金家可担戴不起。
金玉叶知道,有着这个原因,她目前想要带出妈妈,是不可能了,金家不允许不说,一向以她为重的妈妈,也不会跟她走。
她那人啊,是宁愿一辈子不见天日,或者死,也不愿连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