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到四月,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自天气渐渐暖和后,廖雪梅的气色越加好转。此时,她正倚在沙发上和许欣可聊着越洋电话。不时传出的轻笑声和她脸上慈爱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洋彼岸的另一张娇俏可爱的面庞。
许晋约了老友打高尔夫,早早的就出了门。概念家具馆开馆后,加上他的身体也不大好,他就很少去公司了,日常事务几乎都交到长子许朗泽手中。
而许朗泽此时正在书房埋头看资料,最近他总是特别忙,忙得没有时间吃饭,忙得没有时间睡觉。眼见着人也憔悴了许多,但他仍然很忙很忙。也许,对于一个身不由己的人来说,忙得没有时间思考,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许欣可回美国继续上学去了,她说她不乐意和安雅菲呆在同一个国家。
徐朗达还是不见踪影,只是在许晋冻结他的信用卡和银行卡的时候回家要钱。
因为罗正调离了原来的单位,现在轻松了许多,有大把的时间陪儿子和老婆。所以许欣慧和罗希希也很少过来。偌大的许家,失去了原来的紧张和热闹,显得有些空旷和寂寥。
安雅菲看看台历,上面醒目的写着:“4月28日”。
她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的扑粉,描眉,画眼线,睫毛膏,口红一样不落。
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消瘦苍白的面颊有了微微的红晕,明亮清澈的眼眸熠熠生辉,粉嫩的双唇水汪汪的似要滴出水来。多日的颓唐和低迷一去不返。她满意的对着镜中的女子笑笑,镜中的女子亦回她一个风姿卓越的微笑。
她走进衣帽间,手指拂过琳琅的衣物,最后停留在一条白色的长裙上。她将它套在身上,一个长发飘飘,裙裾飞扬的女子出现在镜中。她微微一笑荡起满室春风。
安雅菲提着裙摆,顺着蜿蜒的楼下缓步而下。有佣人恭谨的避开,她们喊她“二小姐”。她不屑一笑,这是在时时提醒自己的身份么?不要僭越,不要爱上自己的哥哥。
她站在楼梯上,打量眼下这个宽敞的客厅,满目的繁华和堂皇,让她觉得很陌生。连倚在沙发上的母亲都那么陌生。
她轻步走过去。立到母亲身后。
廖雪梅和电话那头的女儿谈笑正欢,丝毫未察觉到身边的异样。
还是一旁的黎叔唤道:“二小姐是要出么?我给您备车吧!”
她摇摇头淡然道:“不用了,黎叔。”
此时,廖雪梅才侧头看到一旁的安雅菲。她微微惊愕道:“菲菲?你……是要出去吗?”
安雅菲微微踌躇道:“是的,妈妈!”
廖雪梅点点头,并未挂断手中的电话,笑道:“那你去玩儿吧!”说着就继续和那头的女儿聊起来。
安雅菲落寞的转身,迈出两步,似有不甘的转身叫道:“妈妈!”
廖雪梅愕然抬头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藏住眼里的失落,转身往门口走去。
突然,廖雪梅叫住她:“菲菲!等一下!”
她欣然回头,眼里满是希翳。
廖雪梅上下打量着她,笑道:“我家菲菲,今天特别漂亮呢!”然后便再没有了下文。
她眼里的火光渐渐熄灭。看着远处的母亲,突然觉得好遥远。她勉强笑笑,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
太阳高高升起,温暖和煦的光芒撒到身上,她的心却是凉凉的,像是千年的寒石。
她转头看一眼二楼的窗户,那间挂着黑色窗帘的是他的房间,而此时窗帘紧闭,她看不到里面,就像看不见他的心一样。她低着头看着映在地上的影子,长长的,瘦瘦的,那影子多么孤单。
拉开沉重的大门,俊朗的男子斜倚在脚踏车上,阳光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流畅的光线。年轻的面容和懒懒的笑容向世人昭示着他的不拘。
程家隽朝站在门边出神的安雅菲招招手,道:“菲菲!快过来!”
她走到他身边,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程家隽笑的一脸的高深莫测,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指指脚踏车的后座,道:“上车!”
白的的脚踏车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一串粉色的气球绑在龙头上随风飘扬,后座上装了一个柔软的坐垫,安雅菲笑笑,毫不犹豫的坐上去,伸手便环住他的腰。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吆喝一声:“坐稳了?出发!”
许朗泽站在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他看到白裙子姑娘抬头盯着他的窗户,久久的凝望。他忙放下窗帘,将自己隐在厚重的窗帘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偷窥的小偷。
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多想陪她一起度过,可是他有太多太多的顾虑,那一步他始终没有勇气迈出去,所以他只能站在窗帘后看着她环着另一个男子的腰,看着另一个男子带给她笑容。他双手攥拳,紧咬牙关,他恨从前对她冷漠的自己,更恨现在懦弱的自己。
程家隽骑着脚踏车,载着安雅菲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她张开双臂,柔软的春风穿过她的指缝,顺滑的长发在风中肆无忌惮的飞扬。那一刻,仿佛连心也快要飞起来。
有过往的行人纷纷朝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她的心中忽然涌起异样的情感,她被这样的感觉吓到了,却又暗自庆幸,庆幸这个男子的如影随形,庆幸这个男子的不离不弃。于是,她更加用力的环住他的腰,生怕一不留神,连他也被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