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苏晓琪忽然开口道,走上前来,眼睛盯着音乐人费安,语气凝重了几分:“她是我的朋友,你要告诉我会好好待她。”
“那是当然的。”他回答道,然后拉着唐娜的手,扭头走出门。唐娜提着箱子跟在费安身后一道离开了。
没有唐娜的日子,屋子里变得冷冷清清,苏晓琪继续挑灯夜读的生活,偶尔会想起那张鲜明而活泼的脸。
还有艾伦。
不,不能想艾伦了。
艾伦的身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呆的地方,他的世界会有阴谋和暴力,火光与冲突,根本不是什么寻常人可以留在那里的地方。
他对她说要她时,那个时刻,明明知道是一种幻觉,心里却几乎不能抑制自己。她轻轻闭上眼睛,这该有多么可怕啊,不受控制地爱上不该爱的人。
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他所做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就算那个孩子会利用身边的人。
她是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的知道,他不爱她,也不可能爱她。
不可以奢望这种幻觉。
苏晓琪拿起一本关于法国文学史选集,打开阅读起来。书上讲到法国路易十四统治后期,一群具有文学修养且富于才智的巴黎贵妇在自家讨论创作,米拉夫人、埃里蒂耶小姐、多尔诺瓦夫人等人参加了这个沙龙。
苏晓琪垂下眼睑,用法语念道:“太阳一照到荻西蕾身上,她刚瞧了一眼阳光,发出一声悲叹,跳下马车,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牝鹿疾奔入附近的树林里了——”
“狂风大作,闪电和雷鸣把最沉着的人吓坏了……她跑到一个阴暗的地方,痛惜自己失去了美丽的形体……”
浓密的杂草不断地从她身边掠过,穿过浓密的灌木丛林的树枝,一只锋利的箭擦着身体划过,不停地躲闪,在这片森林里的拉据战从和对方遇见时就开始了。
这场追逐从一直持续到现在,对方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在这一片森林里对方仿佛比她还要熟悉每一处环境。
第五天,她精皮力竭,无力地喘息倒在了一条河边,睁开眼,绝望而又恐惧地看着猎人的身影一步步地走近。林间的一道光线落在来人身上,金发在风中飞扬。
清晨的阳光渐渐照在年轻人身上,随着动作,长长的金色碎发飘落在肩头。那头金发耀眼眩目,更加强烈,更加灼目。
少年像一只精灵,手中拿着致命的弓箭,踏着晨光走来。
这样美丽的少年,是艾伦。
他的声音淡漠,“你忘了曾经承诺过我什么吗?”
她听到少年的声音,茫然的抬头这才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粼粼的溪水中是一只鹿。
“上一次,我一时心软放过了你。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呢?”
“我说过,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她无比惊讶地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少年。
他走近她身边时,她几乎可以看到少年的皮肤很好,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结成灰色阴影好似蝴蝶翅膀微微颤抖展翅欲飞一般……
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地捏上了她修长细嫩的脖子,“现在,我要惩罚你。”淡漠的声音像露珠一样滚落在空气中。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时,她看见一片蓝色湖泊般的眼瞳凝视着自己,里面散发出细碎的光芒。少年的手指在她柔软的颈项上来回摩挲着,像是在居高临下巡视领地。
她脖子上被套上了一条绳索,“这样你就没有办法逃掉了。”
他低下头,睫毛微垂,“如果你不是我的东西,我会杀了你的。”
随着少年的声音落下,她发现自己被栓在了一根树桩上,怎么也挣不脱。
鹿发出一声悲鸣,为什么?她明明是一个人,有着一颗人的心,却被禁锢在鹿的形体里。
他在她的身边,却不能倾听她的任何话语。
年轻英俊的猎人就倚靠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她被禁锢在鹿的形体里,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对于猎人来说,猎物的意愿无关紧要,被猎人捕获,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甚至无法为生命作主。一股绝望涌上心头,一辈子都无法与他说话,一辈子都要作为一只鹿而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