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修俊脸逼近她，声音低沉沙哑，全身蓄满了力量。最后的问句，他几乎是用咆哮说出来的。

她想跟他玩文字游戏是吧，他就跟她玩，在言辞辩驳上，他宋恒修还没输过谁！

他出口的言辞字句犀利，连连的质问让林晓洁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尤其是当他问到叮当想法的那一句时，林晓洁喉咙像是突然被什么堵住了，梗得她难受。

叮当多么需要爸爸，她是最清楚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么不想离开爸爸，多么希望一家人团聚。她相信宋恒修也是知道了，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用这点来逼她！

宋恒修明明知道叮当是她最大的弱点，却每一次都要用叮当来逼她就范，多么卑鄙！她明知如此，却每一次都被他戳中了弱点，无法反驳。真是气死她了！

但是，今天她千万不能再软弱了，不能再这样被宋恒修逼得就范了。她要反击！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知道叮当不想离开爸爸，难道叮当就会想离开妈妈不成？

“没错！我是不高尚，但至少比你这种，每次都用别人的弱点，对别人处处紧逼的人要好！你说得没错，我是没有照顾到叮当的感受，没有问他想不想离开爸爸。但是，宋恒修，你呢？”说到这里，她话语顿了顿，双眼迸射出来犀利的光芒，眼角微微绷紧，然后一字一顿的问他：“你问过叮当，他想不想离开妈妈么？”

她的话让宋恒修身体一僵，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跟心虚。

林晓洁知道，这一次，她也戳中了他的痛处了。趁着她怔愣的瞬间，她拿开他的手，让自己的下巴获得自由。这个混蛋，她下巴一定淤青了，她暗骂他。心中一阵雀跃，但是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她必须要再接再厉，瓦解宋恒修的带走叮当的决心。就算瓦解不了，最起码，她要争取更多跟叮当在一起的时间。

但是她不能逼他，宋恒修可不是兔子，逼急了也只会咬人而已。他是狂魔，逼急了他，难保他不会把她给活生生撕碎了。

所以她现在必须要理智，镇定。宋恒修软硬不吃，但是走柔情攻势，总比跟他硬碰硬要来得有胜算。

“宋恒修，你有没有想过，叮当跟我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我在他身边，习惯了我为他做的一切，习惯我睡前给他讲故事，习惯我每天叫他起床，照顾他洗漱穿衣，煮早餐，送他上学……他的世界，每一处都有我，我突然不见了，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会害怕的。他还那么小，他甚至都不到五岁，你让他怎么去适应？怎么接受，他有了爸爸，却又失去了妈妈？你要怎么跟他解释？”林晓洁本意是在说服宋恒修，但是说着说着，脑中不自觉就想起了自己不在叮当身边的画面，忍不住就哽咽了。说到最后，她已经眼圈通红，泪水迷蒙，她抬头望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宋恒修没有说话，周身勃发的怒气跟竖起来的强硬防卫，在林晓洁的话里一点一点的瓦解。

林晓洁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一样，整个身体突然一松，颓然坐在了床上。

她迷蒙的泪眼，让他不想去看，怕自己最后的一点坚持也沦陷在她的泪眼里，于是他低头。

他当然知道，一个孩子突然失去了日日陪伴的母亲，会有多么的痛苦？他已经尝过了那种苦，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尝到那种苦。

他不想他的儿子像他一样，童年里没有任何的温暖，只有黑暗跟冰冷，更不想他的儿子在未来会变成像他一样冷血无情的人。

他也想，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温柔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但是这一切在五年前就已经不可能了。毁了这一切的人，正是他眼前的女人。

是她，当年在他最需要她支持、最需要她陪伴的时候一走了之。是她消失了五年，是她让他幻想的一家三口变成了泡影。

现在她又怎么能表现成弱势的一方，让他同情，让他心软，让他放弃自己的孩子？正如她所说的，叮当还小，他可以养成更多新的习惯。而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林晓洁用四年的时间做到的事情，他相信他也一样可以做到的！

思及此，他又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陡然抬起头来，直视林晓洁迷蒙的泪眼，硬着心肠，冷着生说：“林晓洁，没想到，五年后的你真的变了很多。你变坚强了，也变得聪明了，还懂得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是，这改变不了我。因为，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