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威治内。
尽管苏沐雪走了,但龙昊泽并没有辞退小玲,他偶尔会回家吃饭,便索性将她留着。
骄阳似火的八月,外面炎热的像是一个火炉,绿木了无生机,而宽敞的客厅内,冷气开得过低,一下就将那身炽热给逼了回去。
小玲将最后的汤放在餐桌上,“先生,菜齐了。”
龙昊泽点下头,抬起双眼时,眸光一下扫到她倾下身时,露出颈间的那根项链,这东西,他还是有记忆的,是他当初亲自挑选后,戴到苏沐雪脖子上的。
“你这项链,哪来的?”
小玲怔了下,苏沐雪当初吩咐过,让她别当着龙昊泽的面戴,可是昨天出去喝喜酒,今儿就忘记摘下来了。
龙昊泽沉着脸放下筷子,见他这副摸样,小玲哪敢隐瞒,“先生别误会,是苏小姐走之前送给我的,当初她还丢了好多东西,我舍不得,便偷偷拿回家了。”
龙昊泽双手支在桌面上,锐利的双眸扫向一处。
“既然是她送你的,就是你的了。”男人语气阴沉,他买过那么多东西给苏沐雪,她不珍惜,随随便便送人,他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先生,苏小姐是个好人。”小玲见他不悦,再想起苏沐雪先前对她的好,便急忙替她说起好话来,她知道苏沐雪是喜欢先生的,难得先生回这里,自己也有个机会可以和先生说上一两句。
龙昊泽翘起一条修长的腿,上半身靠向背后,“是吗,怎么个好法?”
“苏小姐总是满脸心平气和的样子,她说好多东西呆着她也不穿不用,还给了我很多,那天晚上她整理东西,我也不知道先生要让她走,不然的话,我就是同她多说说话也好……”小玲认定,苏沐雪当晚定是十分难受的,试想自己深爱的男人撵自己走,那个女人受得了?
龙昊泽见她犹在往下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那个晚上?”
他让苏沐雪走,并且一起吃了中饭,而晚上回去的时候,她应该早就走了。
“就是苏小姐走的前一个晚上,她让我出去买东西,我回来后恰好看见先生离开,我本来煮了宵夜想端上去,后来看见她一人在房间内收拾,也就没有打扰她。”
龙昊泽狭长的眼角眯了起来,事先,他并未透露过那方面的意思,当晚,是苏沐雪刻意的主动、是她所说的交易令他心生厌烦,第二天才决定下来让她走,而她,岂能料的那般准确?
“她还说了什么?”龙昊泽再次开口着,心里开始有点疑惑。
“苏小姐那天很奇怪,我心想先生许久没有回来,她定是心情不好,她白天也整理过东西,我就问她准备去哪,苏小姐说,回家。”小玲认为,她所说的,都是对苏沐雪好的。
龙昊泽掏出一根烟,点上,看着虚幻的烟雾萦绕在指尖,“她在家时,都是什么样子?”
“苏小姐很安静,有时候我打扫房间,就看见她坐在阳台上打电脑,起初我以为她是在玩,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在看城市,尤其是江南市,好像小姐特别喜欢那里。有时候,她坐在那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所以我就不明白,苏小姐明明是很爱先生的,可为什么您回家了,她就会和你吵,每次都是先生离开后,她才恢复成那种很文静的样子。”
龙昊泽夹着烟的两根手指用了下力,烟灰弹在手背上,他也没感觉到疼,也就是说,只有在面对他时,她才会表现出那种斯底歇里。
可这,似乎也说明不了问题。他们在医院大吵了一架,再说避孕药的事,她真是满腹心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苏沐雪事先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那也只能说,她太有自知之明。
再无半点食欲,龙昊泽起身来到主卧,苏沐雪走后,这儿也倍觉冷清,所有她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清除的干干净净,细细回想,竟连那么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了。
龙昊泽四肢打开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阳光的炽热被挡在屋外,却挡不住那零零碎碎的细小光芒,他将手臂枕在脑后,微抬首,仿佛能看见那个清瘦的背影正窝在阳台上,她起身,像无尾熊一样吊在自己的身上,说,“我无聊死了……龙昊泽,你养我。”
他是真想养着她的,给她吃好用好,他想珍惜,可偏偏苏沐雪自己不珍惜。
有些东西,厌烦了,龙昊泽便一脚踢得远远的,今生不再见,他阖上黑眸,想想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须自己绞尽脑汁。
躺了会,他撑起身,掌心的那条疤痕犹如狰狞的蜈蚣般,却并未破坏男人手部的精致,反而,多了几许冷冽之气。
打开抽屉,无意中瞥见角落中藏着个精美的首饰盒,龙昊泽将它拿在掌心中,随手翻开,里头空无一物,那些首饰自然是被苏沐雪带走了。
他勾下嘴角,甚至觉得自己方才滋生出的某种想法有些好笑,龙昊泽将首饰盒丢回抽屉,刚要推上,就见那首饰盒因他的用力而翻了个个,如今,掉了张纸片出来。他拿起一看,见是几个数字,再将首饰盒取出时,藏在下面的银行卡便掉在了男人脚边。
龙昊泽的面色在看见这一幕后转为凛冽,他拿起东西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男人深邃的双眼随着手指的灵活敲打而逐渐转为阴鸷,直到这么久后,他才去查看自己的户头,而他当初送给苏沐雪的那张空白支票,至今为止,她分文未兑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