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杨九关并未因此有所不满,而是索性向花恨柳说道:“你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吧,最后有问题的话我们再问。”
这也符合杨武的想法,所以在杨九关说完这句话后,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虽然杨九关有言在先花恨柳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过他对自己的要求却要更高一些,不想因为说得没有条理影响了屋内另外两人的理解,这才在心中稍加构建起整个事情想要表达的意思后再开始解释。
将整个过程讲出来也肺费不了多少工夫,花恨柳尽量言简意赅地将这一过程讲清楚,之后见杨武与杨九关并不存在疑问,这才将自己的疑虑抛了出来。
“你是说暗地里有人已经先你一步行动,将这方方面面的事情计划好了?”杨武皱眉向花恨柳问道。当是听花恨柳这样说,他心中便有些不信,若不是因为花恨柳与他的关系不一般,此时但凡是换了一个旁人来说,他或许便要直接那那人挥出去了——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并不是说没有人可以“导演”这样一场戏,只不过按照花恨柳的说法,连续两天问了那么多人得到的答案都看不出有丝毫的差异,这若是要提前准备的话,不至于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地步,并且个个显得天衣无缝、没有破绽吧。
然而,问出这句话之后,花恨柳却是给了他肯定的答复,“若不是这样,我无法解释发生这些事情的原因……另外……”
说到这里花恨柳稍稍听了听,继续道:“佘庆亲自去与暗桩接头,却不料在接头之后,那人便被一击而杀。”
“一击而杀?”听到这里,杨九关的脸色稍变得难看,严格来说,便是现在,在外活动的每一名暗桩都是他负责族内的监察事务时布置出去的,此时听花恨柳这样说,他不禁有些面寒,问道:“具体能说一说吗?”
见杨九关在意,花恨柳便将从佘庆那里得来的关于当时暗桩被杀时的样子细细描述给杨九关听,不过,因为选择暗桩时便是选的那些看上去与普通人相差不多的人,所以便是花恨柳如此描述了,杨九关却仍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方才说那人是在与佘庆接头完之后才被杀的?”杨武在一旁沉默着听了半天,这才向花恨柳问道。
“不错。”花恨柳点头,关于这一点他也曾经有所疑问,即便是设身处地地想想也不应该是事后才动手杀人吧?如果想要阻止一些事情流出去的话,最迟也应该是这人开始讲述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若是在那之后再杀人还有什么意义呢?泄恨?还是故意挑衅呢?
幸好佘庆并不是争强好斗之人,在明白当时的情况后并未做更多的迟疑,而是快速与花恨柳、牛望秋等人汇合,及时将事情告诉给了他们。
“除此之外呢?”问完了上一个问题之后,杨武并没有说你答案,又继续催促着花恨柳将后面遇到的问题也说一说。
“还有就是窦建章的态度。”这也是花恨柳认为相州之事不简单的第二大重要疑点。“窦建章的反应实在是过于平淡了。”花恨柳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之后又将他与窦建章的交谈以及杨简从萩若那里获得的说法进行了还原——自然,那句“干得漂亮”他仍然选择遗忘了去。
“这样一说,反倒是觉得他有一副敢作敢当的样子了……”杨九关这话自然不是夸人,他微微皱着眉头向思考了一阵,然后又像杨武询问道:“你怎么看?”
“并无头绪。”杨武丝毫不在乎在花恨柳跟前会丢什么脸,如实说道。
“你的结论呢?”杨九关点点头后向花恨柳问道。
“必须要严密观察相州之内的事情,尤其是窦氏一族中窦建章的举动,更应该时刻提防……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有怎样的打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必有猫腻,只是暂时还不明显罢了。”
这便是花恨柳的建议了。正如去相州时他没有权力决定谁生谁死一般,回到了熙州他更加无法做些什么,只能力所能及地采取一些预防措施,同时加强与相州的边界地区的防御,防止有一天偌大个相州由屏障变为阻碍,将整个熙州的东南两方向完全地堵死。
“这件事……先严密观察着倒也不错。”杨九关首先肯定了花恨柳的建议,不过后面的所谓“多做准备”他却表示需要与老爷子商量商量才行。杨武的态度与他并没有太多的察觉,稍稍有些区别的是他主张从现在开始可以暗中提高警戒等级——之所以是“暗中”而不是直接提高,也是担心相州那边产生了误会,造成两州误判那便糟糕了。
“依你之见,相州如果要有什么大动作,应该会有哪些可能呢?”杨武向花恨柳问道。
“如果有所动作,不异于两种。”花恨柳早已在心中将这问题考虑过了,所以此时杨武问起来时他显得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直接便道:“其一,自立门户,想在这乱潮中浑水摸鱼一把,尽量捞取更多的利益;其二,改弦更张,舍了我熙州而改投其余各州去了。”
“若是改投其他州……你认为哪边的可能性最大?”杨武追问道。
“这个只是从最终的受益多少上便能看出。”花恨柳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房中的一页地图道:“现在宋长恭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中原一代……”说道“中原”时花恨柳专门绕开了延州与昆州,似乎潜意识中也不愿意将这两州划入宋长恭的势力范围去。
“正所谓鞭长莫及,他便是有心将相州吞下,可是因为缺乏有效的管理,他担心有朝一日相州还会在他关键时候临阵倒戈……所以这必然不是受了宋季胥的蛊惑才有可能。”
之所以不讲萧书让,是因为目前的萧书让实力大减,更何况原来的四州之地现在也只剩下了卫州一处,但凡是宋季胥逼近的近一点,这卫州怕也是要被攻克了的。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宋季胥才对于下一步如何布这一盘大棋开始了思考、布置,而很明显他是将下一个打击的目标放在了熙州身上。
熙州是块“硬骨头”,这无论是他,还是宋长恭、萧书让乃至笛逊等人都清楚不过的事情,而将攻伐的对象确定到自己身上来,宋季胥也有自己的苦衷。
毕竟,他现在还不能与宋长恭产生直接的利益冲突……二人本来就都是宋氏一族的人,便是最后有个你死我活的相争,此时离着最终的那一步尚有一段距离,他们也便尽量避开会面,一人在镇州之事昨晚后返身攻关饶,另外一个人则是先布局,等萧书让所在的卫州被拿下去,再紧锣密鼓地包围熙州,最后便是耗也得将熙州耗死才行。
这个策略不得不说是最有效的办法,尤其于熙州而言它东南两向的屏障——相州被宋季胥砍了去,到时候万一粮草一绝,那么偌大的城中之人便会向海潮一般扑向敌人,最后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过,也正是因为相州的关系,被花恨柳一早便瞧出了端倪。虽然说一切还只是处在假想的阶段,却也正如杨武所说,“有备无患,多留意一分便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
“如此的话,看来确实需要与老爷子好好商量一下了……”杨武点点头,也认同了花恨柳的说法,与杨九关意见一致后这才向花恨柳道:“不如今日你便先好好休息,明日时再来这里,我们一起与老爷子商量商量究竟怎么做才合适……你看如何?”
“好。”花恨柳爽快应声道,说完之后便直接回了偏院中他一直住在其中的小屋,屋内就留下了杨武与杨九关两个人。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好歹大概的方向没有错。”杨九关等花恨柳走远了之后轻笑着评价道。
“这件事干系重大,稍有一点疏忽都可能影响最终的结果……幸亏婚期定在了下个月,若是时间再长一些,恐怕宋季胥那边真的要有所动作了……”
“呵呵……你这种想法……真是让人一时半会儿地忍受不了啊!”杨九关苦笑着,心中却在想若是此事做成之后,只希望花恨柳不要恨自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