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舒柏川一样,那么坦然地就接受了自己弯掉的事实,至少陈浩宣不是。
在前世今生的那三十年来,陈浩宣都认为字典里那“同性恋”三个字离他很遥远。他第一次梦|遗的对象是女人,第一次心动的对象是女人,第一次让他有了共度一生念头的人,也是女人……
当然,他并不是没遇到过一些娘们兮兮的男人,但他与他们的交集都不深——每当他们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陈浩宣便有了逃之夭夭的冲动。
正因为如此,当他知道自己两辈子的好兄弟居然是个gay时,曾疑惑不解了很久,毕竟舒柏川横看竖瞧都与那些“伪娘”完全搭不上边。
如果说舒柏川不是个直男的事实只是让陈浩宣困惑的话,那发现自己有被掰弯倾向这件事就是让陈浩宣惊恐了。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逃避。
陈浩宣想,也许他真的和舒柏川太形影不离了,以至于模糊了友情的界限。
这个早晨,陈浩宣与往常一样,在丁字路口处等着舒柏川一起上学。
这本是件早已习惯了的事情,在经历过昨晚那场梦境以后,陈浩宣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似是因为心虚。
废话,梦见被人强吻,而强吻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好兄弟,能不心虚么?
迟钝的陈浩宣从来都没有想过,舒柏川有喜欢他的可能,毕竟舒柏川平常与他相处时的举动在他看来都太正常了。
舒柏川的身影出现在了路口的拐角处,他给陈浩宣打了声招呼:“阿宣,早。”
“呃……早……”陈浩宣还沉浸在自己纠结的思绪里,回应得有点干巴巴。
舒柏川挑了挑眉,直觉告诉他,今天的陈浩宣有点不太对劲。但他暂且不去深究那么多,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毕竟,在舒柏川眼里,陈呆熊就没啥心事是藏得住的,几乎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了。
“走吧。”舒柏川招了招手,继续跑道:“今天有点迟了,我们得快一点。”
“喔!好的。”陈浩宣急急忙忙踩上了脚踏,跟了过去。
这个早晨,格外地静寂。陈浩宣没了平常大大咧咧胡侃胡诌的样子,而舒柏川本身也不算一个喜欢没话找话聊的人,因此,他们俩一路沉默地来到了教室。
“早啊,宣子。”薛子文拿着手机在玩游戏,抽空和陈浩宣打了声招呼。
“早。”陈浩宣把书包扔到了抽屉里,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舒柏川,发现他很淡定地拿出了早读所需要的课本,并没有什么异样,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嗷哧!居然死掉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破纪录了,这破游戏!不玩了!”薛子文第n次信誓旦旦地说了类似的话语之后,第n1次懊恼地把手机塞回了书包。
“对了,宣子。”薛子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贱兮兮地凑到了陈浩宣的手边,说道,“今天有物理实验课诶。按进度应该是要连电路了,我的电学最差了,完全搞不清楚那堆电路图,你抽空帮我看看呗。以免到时候连错之后,把电池给烧掉就玩儿完了。老头子说不定会一棍子敲下来!”
陈浩宣想了想,回道:“要不,今天这堂实验课就由我和你一组吧。”
“咦?可以么?!”薛子文猛地一把揽住了陈浩宣的肩膀说道,“哈哈!不愧是好兄弟。不过,这样一来,阿川他就要和柳晓梅一组了诶,他愿意么?”
在与薛子文成为朋友之前,柳晓梅每次做实验都是自己一组的。薛子文与她熟悉起来后,觉得她孤零零一个人挺可怜的,便主动与她一组了——
“反正我的小伙伴也早已抛弃我了。”当时,薛子文“可怜兮兮”地说道。他是指陈浩宣与舒柏川搭档做实验的这件事。
陈浩宣毫不留情地指出:“你也可以加入我们的,谢谢。”实验可以三人一组或者两人一组,自愿组队。
“那就算了,和你们同一组,我还需要动手么?”薛子文懒洋洋地耸了耸肩,“我可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看着别人动手,我自己不动手的话,会很不好意思的。”
陈浩宣对他翻了个白眼。
柳晓梅隔着厚厚的眼镜和刘海,看向薛子文,认真地、缓缓地说道:“那我就和你一组吧,别担心,你可以有很多动手的机会。”
薛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