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昊这次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继续诉说着,诉说着他心里的矛盾:“可是,你知道吗?安然。我不联系你,不是因为我不想你,不是因为我不愿同你一起过生日。抽出五分钟时间,何尝不可以?往年,我甚至能抽出一两个小时与你共度的,不是吗?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忍心这么做吗?那恰恰是因为你自己造成的啊!”
安然那双已被水雾笼罩着的漆黑的瞳仁微微流转,愣愣地凝望着江宸昊,眼里分明透出不解的神色。
“你冷若冰霜,你拒人千里,你口是心非。我一再的进,你就一谓的退;我一再的热情,你就一谓的冷淡。你还要我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造自己的信心呢?我已然没有自信了。安然,在你面前,堂堂昊天集团总裁,x市最年轻最有成就的企业家,在你的面前,我却一点自信心都没有。”
江宸昊的眼神是那么凄楚,神情是那么颓败,那颓唐的模样令安然起了怜悯之心,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抚慰他的垂头丧气。可修长的手伸至半空,当他再次抬眸面对她时,她已经倏然收回。
“所以,我不邀请你,甚至没有勇气去问你一句肯不肯,要不要,我都不敢。安然,我竟然不敢这么做。我是那么害怕被你再次拒绝。安然,如果我那么做了,如果那天,我真的想要撇下妻儿与你共度生日,你是否会抛下心底的顾忌,任性一回,答应我的请求呢?”
安然不敢面对他坦率的直视,低头沉默了。
“瞧,”江宸昊嘴角挂起浓浓的自嘲,“你不敢!对不对?所以,你凭什么来指责我?我又凭什么去自讨没趣?安然,不久之前,你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过我,你并不喜欢我。我还没有从那样的伤痛中缓过劲来,面对冷若冰霜的你,我又怎么敢再轻易尝试?”
安然的泪珠再次滚落,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而伤痛,她哀哀地凝视着江宸昊。江宸昊掩饰住内心的冲动,那样楚楚可怜的娇柔,他真的无法承受。
他扭身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透过玻璃窗,仰望着天边廖落稀微的寒星,心底也阵阵发凉。
“我恨你,安然。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我恨你的矫情,恨你的自命清高,恨你的口是心非!我恨你……”
江宸昊第一次说出这样狠绝的话,那对着寒星的儒雅俊庞,充满着痛苦,眼角似有清冷的晶莹滑落。但他悄无声息地拭去了。他僵直着背,不愿在安然面前示弱。今晚,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说得够多了。
安然似乎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字眼,她趔趄了一步,扶住了墙。她瑟抖着,渐渐膝软了下去,哀哀地抱着膝蹲在墙角,泪水止不住涌了上来。她隐忍的哭声越来越大,几欲无法控制住自己。
恨!?江宸昊恨她!江宸昊居然恨她?可是,其实她又何尝不恨自己呢?
江宸昊说得没错。她是口是心非,她是矫情,她是伤害了他?可是,她真的不愿意,不愿意做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
往事历历不堪回首。父亲孤寡的半辈子,父亲悲剧性的下场,不正是因为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引起的吗?如果不是那种人,母亲又怎么会在自己年幼的时侯就离开了?父亲又怎么会害怕清贫的拖累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