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宅,车子刚停稳,安然便急急地解了安全带,想要快点下车,可是车门还锁着。骆景程熄了火,一手支着方向盘,侧过身来,浅笑着望着她。
“开门,我要下车。”
被他看着有些恼,难道我的脸上长了花?
他却仍不动作,顿了几秒才说:“要不你搬来香山美墅住,那里又不止不间房,我平时回来得也晚,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也难得见面的。”
他又变回了那个没有主见,全听老婆大人话的好好先生。
“不要,做梦都别想。”
“哦”
他的话间刚落,随即车门也啪地开了。
安然逃也似的快步走进院子,感觉到一路上背后都有一双眼,直到关上院子的门,他还保持着刚才侧身的姿势望着她的方向。
不禁心里便有些讨厌自己,明明不去惹他,他便规矩地在她划定的界线外的,可是老爷子的事情又只得求他。
走到客厅时,屋子里开了一掌桔色的落地灯,昏黄而温馨。安然以为是勤姐特意给她留的灯,心情稍稍好一点儿。这段时间,自己烦躁得连自己看着都讨厌了,哪里还会有心思感受到哪怕生活的环境带来的一滴滴感动。
安然绕过沙发,想要去关那沙发角的灯时,却发现原来母亲一身居家服的窝在侧边的单人沙发里。
“妈,你怎么还不休息?吓我一大跳。”
“明天你便搬到骆景程那儿去吧。刚才不是他送你来的吗?既然出差回来了,你们新婚,你就没有再独自住在娘家的道理。”
安然心里的那点温度被母亲的这一翻话挤得荡然无存。
“妈,可不可以不提这件事?这婚,我已经按你们的意思结了,你再这么步步紧逼让我和他勉强凑在一起,你知道那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我是什么滋味吗?”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母亲强势,她不是不敢顶,而是打心眼里,觉得母亲心里也是苦的。十六岁那年父亲走时,母亲才40岁出头,虽韶华不再,却正是女人最熟的年龄,母亲生得本来就美,加上打小优越的生活,年岁的痕迹至少在她身上是没有那么明显的。
那时,老爷子的老部下,适合母亲的追求她的不少,可是母亲不管条件好的,不好的,统统都不见。时常她见母亲在屋内对着父亲的照片喃喃自语或是默默地流泪。
“你现在心里的滋味无非是还惦记着王博约那小子,无非是觉得我和外公名义上是为你好,实则是在逼得你不安生。这些都是暂时的,都会被时间而冲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才二十七岁,那个陪你未来五十年的男人将给你什么滋味?是王博约那小子是对你真心,可是如果他有承受恶劣婆媳关系夹板气的勇气,那他为什么没有那个魄力不顾她母亲的反应,大大方方的来娶了你?既然这点魄力都没有,如何让我相信他面对一天天无休止的婆媳争吵护得了你?申安然,这些话我今天只说一次,要怎样你自己做选择吧。只不过老宅这里你明天必须搬出去。”
母亲的话如一根藤,把安然内心深入的一个袋收得越发的紧,心便突突的有些疼。母亲的话是有些片面,却也是事实。当初刘瑞茵出来反对时,如果王博约表现得坚决,果敢一些,义无反顾一些,她未必会没有那个和他一起疯的胆量。
可是终究他们都是只是温室里的花朵,长久地被父辈们呵护着,真正要自己去面对那些个不顺的时候,总会迟疑,担忧,瞻前顾后……到头来,能怨得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