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倒是不怕,她只是想不通,苏黎自己也说了只是有意于她,并不是非她不可,又何必气成这般模样?
用午膳的时候,太后仿佛仍然心有余悸,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伸手抚住心口,深深的吸气。
“母后?”苏黎丢开筷子,伸手搀住她,“事情已经过去,况且如今二哥与锦瑟都已经回来了,母后就不要再想了。”
“三弟说的是。”苏墨笑着应了一声,“儿臣如今不是好端端在这里么?”
太后摇头叹息了一声:“今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一件接一件,哀家总觉得这些都是不祥之兆,每每想起,心里便总是慌得很。”
闻言,苏墨和苏黎顿时相视一眼,而锦瑟也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阿墨。”太后忽然唤他,“你就趁早将自己的嫡王妃定下来吧,再办一场喜事,热闹热闹,也冲冲这皇宫里的晦气。”
苏墨便笑了:“原来母后是在给儿臣下套呢!不过母后既然开了口,儿臣即便看见前方是个陷阱,也是要毫不犹豫往下跳的。”
太后也被他逗得笑起来,抬手打了他一下:“多大的人了,还没正形!溶月虽然也是极好的,也跟了你这么些年,但依哀家看,你似是没那心思扶她做嫡王妃,那便另挑一个。前些日子哀家见了大将军家的两个女儿,都是极妙的人儿,模样好,性子也好,回头哀家再传她们入宫,你来瞧瞧,是选姐姐还是妹妹,自己拿主意。”
苏墨扬声笑起来:“只要母后高兴,儿臣便是同时娶两个又有何妨?”
“又胡说!”太后笑着斥了一声,心境果然似平和了一些,转眸看了苏黎和锦瑟一眼,发现锦瑟只挑自己面前的一道菜吃,不由得又皱起眉头来:“这丫头胃口一向这么不好么?”
锦瑟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太后是在说自己,苏黎已经接口冷冷道:“她?只需饿她一顿,母后即便是赏她一头牛她都吃得下!”
锦瑟终于回神,听到苏黎那句话,脸色忽然便红了起来,眼眶也开始发红,委屈的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苏黎看也不看她,冷冷转开脸去。
“有你这么说自己媳妇的吗?”太后居然难得的帮锦瑟说起话来,“打你们一进门哀家便看出你们不对头,这又是在闹什么别扭?”
苏黎再别扭也不敢跟太后犟,回过头来低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母后不必挂心。”
太后也没这么容易消气:“哀家也希望不要是什么大事,当初是你巴巴的要娶,如今既然娶回来了,就好生疼着她。若再闹出什么事来,仔细哀家不饶你!”
闻言,锦瑟心中蓦地一动。
太后言下之意,可是指她会闹出事来?
果然,苏黎也微微高声唤道:“母后,连你也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太后面色一凝,尚未答话,苏墨便微拧了眉道:“怎么,那些荒谬的话也传进了母后耳中?不过依儿臣看,母后定然是不会信的,对罢?”
“哀家自然是不信,可是自打你们冬狩回来,这短短三日,后宫之中流言蜚语尘嚣直上,哀家也是为你们兄弟二人忧心而已。”太后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苏墨摇头轻笑起来:“怨我怨我,这回真是怨我,自己名声差也就罢了,反倒将锦瑟也拖下了水,真是该死。”
锦瑟眸色淡漠的望了他一眼,重新低下了头。
“二哥不必自责。”苏黎淡淡道,“我相信二哥是有分寸之人,至于那些无中生有的是非,大可不必理会。”
见状,太后倒似松了口气般:“你兄弟二人无生嫌隙便好。既然这些谣言在后宫中流传,那交由哀家来处置便可。”
“多谢母后。”苏墨低笑温言道。
从太后宫中出来,苏墨先行离去,而苏黎却并未打算与锦瑟同归:“我往内阁,你独自回府吧。”
这正是锦瑟求之不得的,匆匆挥别了他便往宫门口赶。
终于来到宫门口时,苏墨刚刚从侍卫手中牵过自己的马,看见锦瑟走过来,只是淡淡一笑:“也要回府了么?”
“不回。”锦瑟脸上丝毫笑意也无,走到他面前,“我来是想告诉你,那日南山崖顶,我与你说的那句话,纯粹是为了想拖你一起下去,仅此而已。还有,姐姐的死因,我一定会查出来。”
苏墨掩唇低咳了两声:“你姐姐已经安息数年,你又何必――”
“安息?”锦瑟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尸骨无存,死因不明,这也叫安息么?那么那日在崖顶上,我将你推下悬崖摔死,你也能安息么?”
苏墨静静听了,片刻之后,竟然缓缓勾起了唇角,微凑近锦瑟的脸:“子非我,焉知我不能?”
锦瑟蓦然倒退了一步,苏墨低笑一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王妃,马车来了。”车夫将马车驾到锦瑟身侧,轻声提醒。
锦瑟回过神来,迅速上了马车:“去东郊。”
马车驶至锦言陵墓之外,锦瑟迅速跳下马车,提着裙子便往锦言墓前跑。
不料,远远的,竟然就可以看锦言墓前多了十余个侍卫,个个身姿笔直的带刀而立,好不威风凛凛!
锦瑟呆住,停住奔跑的步伐,脚步有些沉重的上前,这才发现她进宫前便遣来的工匠们都坐在一株大树下,而锦言的墓,尚完好无缺,半分都不曾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