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奴婢在院中跪了满地,一个个均是胆战心惊。屋内,不实传来女人尖锐的咆哮声和瓷器碎裂的脆响声。
另一处,西厢别院。
天瑶踏入园中,映入眼帘的,是紫衣单薄的身子规矩的跪在冰冷的雪地上。
“紫衣,你怎么跪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天瑶半蹲在她身侧,绣眉微拧。
紫衣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双唇冻得发紫,身体颤抖的厉害。“主子别担心,奴,奴婢还挺得住。”
“是吗?”头顶,传来慵懒的男声,楚琰不知何时来到天瑶身后,目光冷傲的看着她。“她已经跪了整整五个时辰,你猜她还能支撑多久?”
天瑶隐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猛然起身,睁大了双眸瞪着他。“紫衣犯了什么错,殿下要惩罚她?”
楚琰一笑,云淡风轻。认命之于他,不过是草芥。
“你私自离开迦叶寺,便是大罪。”他修长的指尖玩味的挑起她的下巴,唇角邪气上扬。“本王舍不得罚你,只好处罚你身边的奴才。”
天瑶清澈的墨瞳染满怒意,唇片紧抿。“天瑶的过错又何须他人承担,我愿接受惩罚,请殿下饶恕紫衣。”话音落,天瑶屈膝跪在他面前,身子却挺得笔直,这一跪,似乎掷地有声。
“主子,你别管紫衣,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得。”紫衣踉跄的爬过来,匍匐在她脚下。
天瑶苦笑,万物生来平等,命只有一次,又何来贵贱之分。
楚琰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墨眸孤冷,全然不为所动。“沈天瑶,本王说过同样的把戏,只能用一次。既然想跪,就跪着吧。”
他转身,拂袖而去。
夜风刺骨,天瑶一袭单薄裙纱,安静的跪在园中,如一尊雕像般。
这一跪,便是一整夜。而屋内昏黄的灯火也整整亮了一夜,楚琰一直在翻看书册,亦或者,他一直在等待,等着她开口求饶。可她太过倔强,哪里肯低下高贵的头。
第一颗启明星在东方的天际升起,楚琰推开房门,院中,那抹娇小的身影依旧僵直的跪在原地。
他眸中掀起几丝波澜,三两步来到她身侧,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裹住她早已冰冷的身体。
天瑶的意识还算清醒,一双清澈的眸子,波澜不惊的看着他,然后听到头顶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
“要你低头,就这般难吗。”
他的确恼火她,却并非因她私自离开,而是……因为司徒枫。
天瑶瘫软的靠在他怀中,唇角挑起一抹轻浅的笑靥。楚琰,你这是在心疼吗?!
他俯身,打横将她抱起,她的身子极软,很轻。几乎没有重量。
“楚琰。”她微弱的开口,长若蝶翼的睫毛颤动几下,“你听,花开的声音。”
楚琰脚步一顿,此时,有风拂过,卷着几丝落红。院中,红梅傲雪,妖娆盛放。很美,无端的晃了人眼。
“不是看得见了吗,花开不是听的,而是要用眼睛看。”
天瑶无奈轻笑,一朵花开的时间需要去等待,而他向来没有耐心。
“你就当,我是习惯了吧。”天瑶唇角挂着几丝苦涩,淡淡道。声音极尽微弱,最后昏厥在他怀中。
天瑶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又引发了旧疾,在别院中调养了几日,身子才有所起色。
而太子日理万机,自然不能在佛门清静之地耽搁太久,一道圣谕,昭楚琰即刻回京。太后体恤,命东宫嫔妃皆随其一并回宫。
太后亲自送行,在皇祖母面前,楚琰将戏做的十足,他牵着天瑶的手一起坐入马车,其他妃嫔则是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入了各自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