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公孙小姐。”唇角缓缓扬起,颊边浅浅的梨涡隐露,巴掌大的脸看似乖巧无害,但那澄亮无比的眼眸却沉静而理智,她看着她道:“你错了。”
“你与当世许多人一般,只当工商是末流,从业者贱。”她摇摇头,目光带笑,说道:“但是。这世上真正视金钱如粪土的又有几人?要我说,不过自诩清高罢了。”
虽需微仰头才能望着高出她许多的公孙宛,但田蜜身心轻松,没有丝毫压力,相反,那倾斜的目光,反到像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你公孙家即便是当世最有权势的家族。但说白了。也仅仅只是一个家族罢了。”她笑了笑,道:“而我,你知道吧?我身后。却有无数黎民百姓的心血。”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造出很多个公孙家来。”她淡淡笑着,看着面前人一寸寸瓦解的骄傲,毫不客气的补了一刀。“这世上可以有很多个公孙家,但只有一个田蜜。只有我才能给他足矣倾尽天下的财富,所以,别再说什么拖累的话,我从未想过拖他后退。从始至终,我想的,都是给他更多。”
“你能给他的。我都可以为他做到,但我能给他。你给不了,即便你是公孙家的小姐,公孙宛——”她踮起脚尖,凑到公孙宛耳边,低声道:“我们打个赌吧,倘若我能以我当前的身份得到认同,你和你的家族便仍以现在的立场扶持他——不要说唯姻缘缔结同盟,朝中局势你们看得清清楚楚,这只是良禽折木而栖。”
公孙宛轻蹙了蹙眉,下意识的否决道:“可不能的,至少,朝中清流,尤其翰林院的那帮学士,就不可能认同你。”
田蜜微微一笑,好整以假的道:“倘若认同了呢?”
公孙宛看着她,僵持了半饷,启唇道:“倘若真是如此,谁还能阻止得了你们?”
田蜜追问:“包括你们?”
公孙宛张开紧抿的唇,如同放手一搏般的道:“是。”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田蜜笑了,如崔希衍一般地狐狸似的笑意。
目的达到,她再不多言,对公孙宛屈膝一礼,便颠颠的往凉亭走去。
公孙宛目送着那道矮小的身影步入凉亭,在接触到凉亭里那人望来的视线后,她侧过头去,拢紧披风,快步往前走。
刚步入凉亭,头顶便袭来一片阴影,紧接着,肩上一沉,厚重的披风隔绝天地间的严寒,冰冷的双手被一双大掌捂住,头顶有人轻声道:“怎么说了那么久的话?这么冷的天,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那人将她的手凑到嘴边,不住哈着气,轻轻揉搓着。
田蜜没有动,她的头就势抵在那人胸口,缓缓眨了眨眼睛。
这声音,熟悉的,让人眼睛都暖了。
抵在他胸口的脑袋轻晃了晃,她瓮声道:“还好,没什么。”
宣衡的动作顿了顿,他将她的双手压在自己温热的胸口上,一只手严严的覆盖住,另一只手轻抬起她的脸颊,仔细的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这张脸。
画上的女孩儿,长开了,下巴尖了,脸颊上的婴儿肥没有了,轮廓秀气,五官精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只那双莹润如琥珀的眼眸,还如从前一般,清晰的映着他的面容。
他的面容,也变了许多,面部线条更凌厉了,皮肤也更粗糙了,眼神更是深了不少,看上去,具是风霜与血雨。
他们都变了,他们也都没变。
他的心境变了,她的样貌变了,唯有他们的感情没变,不,也变了,更深了。
“蜜儿。”轻声喟叹着,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微微滑落,脸颊贴着她的脸颊,然后搭在她颈窝。
他握着她双手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揽着她腰,往自己怀里带去,让她紧贴着他温热的身体。
他搂着她,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困惑的在她耳边说道:“蜜儿怎么更小了?”
更小了?田蜜疑惑着眨着眼睛,反应过来后,有点哭笑不得,“那是因为我瘦了。”
“为何瘦了?”他似乎对这件事很不满,抬起头来,轻蹙着眉,看着她眼睛问:“可是因为担心我?”
也真是不害臊。田蜜无奈一笑,问道:“瘦了不好吗?没有更好看点吗?”
“一直很好看,并非瘦了更好看。”宣衡摇摇头,揽着她腰的手臂更紧了紧,蹙眉道:“都能感觉到骨头了。”
田蜜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觉得两人不可能在这个问题达成共识,她毕竟生在一个怎么瘦都想更瘦的年代。
她准备敷衍过去,宣衡却坚持道:“要养回来才行。”
他低下头去,头埋在她脖颈,高大的身体整个裹住她,将她揉进宽阔的怀抱里,他轻声在她小巧的耳边喟叹道:“蜜儿还是软乎乎的,像面团子一样,不,比面团子更柔软舒服。”
所以,在他心里,她一直是面团子的模样吗?那种圆滚滚的,软趴趴的,毫无美感可言的?
田蜜谛笑皆非。
田蜜不知该如何接这话,所幸便不开这口,转了个话题,道:“你不是说有许多话要跟我说吗?”(未完待续)
金闺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