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当你特地拉住我是有什么大事呢。”张老板浑然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姑娘怎地对自己如此没信心了呢?这都不像你了。安啦安啦,没事儿,没有那如果的事儿。”
见张老板这么不当回事儿,田蜜略有些无奈,她执拗地拽着张老板的衣袖,神色清明,琥珀般莹润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再度轻声道:“东家,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张老板反射性地回到。后见她如此执着,便也沉着了下来。他认真思考了一番,方开口道:“倘若我得隆还是输了,我也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倘若没有你,别说是争夺林家,便是前面的那五局,也压根儿没我们的份儿。”
张老板说到这里,如长辈般伸出手来,拍了拍田蜜的肩膀,诚恳说道:“我感激你,得隆所有的伙计都感激你。所以姑娘,别想那么多,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若是这样都失败了……那便真的是天意吧。”
败是必然的,却并非是天意使然——田蜜将这话吞进肚子里,抬头对张老板眯眼一笑,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张老板便点点头,转过身,大步往前走。
见此,田蜜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灰败之色,紧跟张老板的步伐,昂首挺胸地走上前去。
连张老板都想得开,她有什么好想不开的?这么战战兢兢地,都不像她了。
怕什么,便是输,咱也输得光彩,咱虽败犹荣!
怕他作甚啊,左右不过一张脸皮嘛,他要,扒给他就是,看他午夜梦醒,会不会被吓死!
田蜜与张老板于林岩左侧站定,吴管事与万有生在林岩右侧站定,四人隔着一臂之距对峙,一方沉着稳定,一放倨傲自信。
林岩仿若没感受到两方这争锋相对的意味,他招手唤来一婢女,在众人疑惑的神情中,将信封投入婢女手持的托盘里。而后,他转过身来,面向着众人。
林岩笑容温和,卸去一身庄重,以轻松幽默的口吻道:“诸位,林某见万算盘与田姑娘这赌局甚是有趣,便想着,他俩人乐,不如大家伙儿一同乐。投商本是一赌,既然赌都赌了,我们不妨再堵上加赌。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露兴味,纷纷问道:“怎么个赌上加赌法?”
林岩指了指婢女托盘上的信封,说道:“林家最后的结果,我已放入盘中,呈到诸位面前。诸位可如万算盘与田姑娘一般,压谁胜谁负。压中了,那他人的筹码便全归于压中之人,若压中之人多,赌资便按各自出资成分分摊。而我林家,不参与其中,只当个公证人,让大家有个乐子,绝不沾这些赌资一分一毫。”
众人听罢,均点点头,显然很感兴趣。每次聚会,不是歌便是舞,看得多了,也就没意思了,哪有这赌上加赌新鲜有趣?
顿时,便有此起彼伏的赞同声。
“好!好一个赌上加赌!”
“有意思,我也来参一脚。”
“没问题,小赌怡情,大赌致富,便是赌上一把又如何?”
田蜜听着席间兴致勃勃的附和声,直觉的世界黑暗人心险恶人间到处是地雷呐。这林岩,是跟她犯冲么?明明可以让他们低调的输,为何非得让他们这么高调的丢人?
这年头,投个投商文书都有遭受人身攻击的风险,人类的世界真是太危险。
他们越兴奋,田蜜越郁闷,尤其在听到他们的讨论内容后,她感觉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听有人不假思索地道:“投田姑娘,田姑娘局局皆胜,简直是神机妙算呐,这把肯定也没问题!”
“这可不是几两银子的事儿,最好还是慎重考虑。”他旁边的人道:“我仔细回想了遍,发现万有生还是相当有水准的。所投之商,只有与田姑娘对局那把输了,其他皆胜。这谁知道那把田姑娘是不是靠运气取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