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宣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震了下,再仔细看时,女孩儿的情绪已经平缓很多,视线也只是淡淡地落在他身上,好像并没在等回答。
“我倒觉得,这样也不错,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乔宣顿了顿,条理清晰地道:“不管令堂再怎么想把你们当公子小姐娇养,你们如此家境却是事实。倘若因为别人虚无的看法,或者自身不切实际的念想,而让现实的生活不愉快,岂不冤枉?你既有一技之长,能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又怎好坐享其成?”
“敢于承担,反倒是一份勇敢。”乔宣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第n次不吝啬地夸赞道:“勇敢的女孩儿。”
田蜜故意侧头让开他的大手,抿了抿肉嘟嘟的嘴唇,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道:“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所以,他刚看到那个彷徨又彷徨的人儿,是假象,绝对是假象!
“嗯。”乔宣也不揭穿她,很宽和地再度揉揉她发顶,站起身来,转过身去。
视线方一偏,便不意外地看到谭氏倚门而立,那双蕴育着长空秋水的眸子迷茫一片,呆呆地望着神龛下那个小身影。
他没出声打扰,视线略过这对母女,脚步轻移,很快没入了田川的房间。
田蜜弄明白前因后果后,心里有底了,便不再佝偻着身子,而是打直腰背,端端正正地跪着。
娘亲让跪那就跪吧,她既不能按她的期望生活,又何必在这些小事上给她添堵,退一步也没什么。
只不过,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又要受点波折了。看这架势,娘亲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怎么办呢?
田蜜没有乔宣那么深厚的功力,自然不可能知道谭氏一直在身后看着她。她是直过了半个时辰,才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长短有致,舒缓有序,极有韵律,徐徐往她娘的房间踱去。
不一会儿,谭氏的房间里亮起了微弱的灯,她拿着针线穿-插着,尽管时不时地望望堂屋,多次刺到手指,也没有停止过。
一个时辰后,田蜜忍耐着吸了口气,拽紧小手,继续跪着。
疼,又疼又冷,肚子还在闹别扭。
她喘了口气,觉得时间过的尤其缓慢,一帧一帧,没有尽头般蠕动着。
又是一个时辰,田蜜忍不住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控制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微微弯腰,双手强撑在地上。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谭氏的房间,那里仍有暗淡的灯光,谭氏执针的影子从幕帘里拉长出来。
娘亲还在做工,还在为这个家忙碌,还没睡。
她于是又有了动力,回头继续跪。
她没看到,不一会儿后,那灯就灭了,妇人起身行至门口,掀起裙摆,斜对着神龛跪下,双手合十,虔诚闭目。
外面的两人不得入睡,田川的房间内,也一片静悄悄地,两人皆工工整整地躺在床上,两双眼睛也都睁着,深夜里,亮的有些骇人。
田川到底定力不够,侧了侧身,忍不住要开口了,可嘴刚一张,便被身旁的人制止了。
乔宣对他做了个禁音的动作,掀开被子,将田川裹到最里头,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口,侧身贴在旁边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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