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嘛,咱们又不是外人,再说燮儿不拘束,这才是没把我这姨母当外人看呢。”苏鱼丽当然要拦她呵斥儿子,又叫自己儿子顾锦勉:“你带你表哥去花园里看看,咱们家园子比定王府要小一点,不过两处宅子不是一拨人建的,想来有些不同。”
顾锦勉小脸顿时刷得通红,磨磨蹭蹭站起来,低着头道:“沈表哥请跟我来。”
卫长嬴很是惊讶的望着他笑:“勉儿怎么这样害羞的?”他是嫡子,又是如今的幼子,应该是被常抱膝前受尽宠爱,不顽皮得叫长辈头疼就不错了,怎么羞涩如女孩呢?
按说苏鱼丽的孩子不会被教成这样子——其实就是换顾乃峥来教子,卫长嬴觉得他也不会教出腼腆的孩子……顾乃峥怎么可能是个腼腆的人!
“……”她这么一打趣倒好,顾锦勉差点把下巴低到了胸脯上,彻底不好意思说话了。
苏鱼丽无语的看了眼幼子,对卫长嬴道:“我跟夫君也纳闷,膝下几个孩子是一样抚养的,偏偏这孩子比女孩子还要腼腆些。”
“许是年纪还小,以前又没见过咱们。往后长大了也就好了。”卫长嬴见这外甥都快要哭了,赶忙圆场。
下人们簇拥着两位小公子去了花园里,表姐妹两个才有功夫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时候轮到卫长嬴夸奖顾锦字了:“活脱脱是表姐没出阁前的模样儿,这贞静温雅的风仪,再年长几岁的女孩子身上都鲜见的,到底是表姐的亲生女儿!”又夸她刚才亲手绞了帕子给苏鱼丽用的细心和孝顺,“怪道人家都说女儿好,我真遗憾我膝下竟没个这样的女儿,两个小子加起来哪有女儿贴心呢?”
苏鱼丽微笑着道:“你都到帝都了,想要女儿,这往后还怕没有吗?”她岁口一句,见卫长嬴投来嗔怪的一撇,才醒悟过来如今有晚辈在跟前,这种涉及到闺房调笑的话却不适合讲,忙补救道,“再说了,你身边这一个侄女一个义女,花儿朵儿一样的
,旁人家羡慕都羡慕不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倒是真的。”卫长嬴一直希望能够有个亲生女儿,哪怕沈舒颜跟季伊人她都亲自抚养教导过,跟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但到底骨肉之亲是不一样的。不过场面上自然是认可苏鱼丽的话,“颜儿跟伊人我看着也是跟亲生的一样,她们啊也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这样互相夸奖了一番对方带出来的晚辈,又说了几句闲话,沈舒颜跟顾锦字都是正经的大家之女,对于这种场合何时退席让长辈可以方便说话深有心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一个说想去花园里看看沈舒燮;另一个说久闻沈舒颜才学过人以及季伊人擅长骑术,自己很感兴趣想请教请教……
于是苏鱼丽跟卫长嬴顺理成章的打发了她们下去,又叫闲人退出,着人换了茶水上来,这才撇了套话说起正题。
卫长嬴自然要先就姑姑卫郑音的死慰问表姐——这话其实在她进门时就忍不住提过了,只是没说两句,晚辈就上来劝慰,打了个岔就没再提起。
苏鱼丽再次听见仍旧泪如雨下,哽咽着道:“当初母亲跟我讲,夫君他性情过于轻佻,留在帝都不定什么时候会惹出事儿来,所以把他打发外任,磨他一磨。结果因为这件事儿,我们一家竟捡了一条命!偏偏给我出这主意的母亲没了……”
她哭道,“而且父亲也没了!”
“还有鱼舞在。”卫长嬴挨到她跟前,拿自己的帕子给她擦着脸,红着眼圈劝道,“世事无常,福祸难料。但好在鱼舞还在,您得放宽了心,不然鱼舞在青州那边替您放心不下……他如今还守着大舅舅的孝……”
“说到青州那边。”苏鱼丽胡乱擦了把脸,吸了吸鼻子道,“我正打算你今儿不来,明儿就派人去告诉你——鱼舞的嫡长女落地了,就是半个月前的事儿。”
之前宋在水的孕讯,是随着青州报丧的消息传递的,所以写的非常简略,丝毫不敢流露出终于有所出的喜悦。甚至连有孕多久都没提。
所以苏鱼丽要是不说,卫长嬴还不知道,她算了算日子道:“那亏得表姐您给我这消息,不然我都不知道。”
“唉,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今怎么样?”哪知苏鱼丽却摇着头,丝毫没有嫡弟终于有了骨血的喜悦,反而满脸愁烦,“按着产期是应该下个月月中才出生的,报信的人说,因为大伯父的丧事,弟妹她非常的操劳,再加上……弟妹的嫡亲祖父跟大伯父差不多时候去世,早产了……”
卫长嬴脸上变色:“那宋表姐……?!”
“弟妹如今正卧榻休养,人倒应该没什么事儿,就是精神很不好。”苏鱼丽忧愁的道,“不过你也晓得,苏家之前因为大伯父跟父亲……总之乱七八糟的,她未必能够安心休养。”
“……”卫长嬴久久未言,半晌才道,“我刚刚过来,各样消息都还不及打探……江南堂……宋家那边……新阀主的人选可是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