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沉吟道:“不好说,否则刘家不会拼命催促青州军连夜动身!”
“青州军连夜动身了?他们去了多少人?”卫长嬴忙问。
“据咱们的人估计,应该有二十万上下,不过对戎人说,是五十万。”
自古以来交战时谎报、多报人数以威慑敌军是家常便饭。这一点卫长嬴还是知道的,所以也没觉得苏家说话太大,只是觉得有些担心,叫施曼儿过来附耳数言。
施曼儿会意,掀起帘子出了马车,片刻后回来,低声道:“夫人,外头的探子说,帝都是起了些谣言,诋毁老爷。但也不是很多……如今倒是更担心刘家抵挡不住,戎人再次杀到帝都。”
“这些人在戎人手里吃过大亏,如今是怕得狠了。”卫长嬴暗松了口气,虽然说沈藏锋返回西凉的理由也是为了抵御异族——但他走的那么凑巧,到底免不了被人指责惧怕戎人的。
卫长嬴私心里自不希望丈夫的无奈之举被诋毁太过。
“要是刘家真的守不住,早先的帝都沦陷怕是一准要再次发生。好在有过一次了,而且这回戎人也不可能跟上回一样悄悄包围帝都……再加上我让下人在我动身后两日去提醒了宋表姐,走之前还亲自跟端木芯淼交代了……这回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惨烈了罢?”卫长嬴揉了揉眉心,打发走沈家的探子,另着人叫了一名自己的陪嫁侍卫来,“你回帝都去
一趟,找到长风,告诉他没什么紧要事情,早点回凤州!不要继续在帝都待下去了!”
本来她动身前就劝卫长风回凤州的,但卫长风认为他一到帝都就被魏帝召见封了官,底下人都说他是靠了沈藏锋这个姐夫。
如今姐姐姐夫一走,他就回故乡,更加显得完全托庇于沈家,撑不起场面,所以决定要继续停留在帝都。
卫长嬴因为这个弟弟以后是要继承卫家的,听了这番话也觉得卫长风是不能在自己离开后马上走人。但眼下北面不太平,虽然知道帝都暂时还是安全的,可卫长嬴还是不放心弟弟,惟恐他轻忽大意,走晚了。
所以决定再打发个人回去催他一催,面子和名声什么的,哪能跟性命比呢?何况卫长风年少,不愁往后没有养望的机会。
刘家兵败的消息在队伍里传开,众人都非常诧异东胡军溃败的程度与速度。
就连养伤的沈敛实都知道了,因为男女有别,他不方便让卫长嬴进自己的马车,就叫了探子和侄子沈舒光过去询问。
其实探子给卫长嬴回话时,沈舒光并不在,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等儿子从沈敛实的马车里回来,卫长嬴就问他:“你二伯要问的你又不知道,怎么还留了这么久?”
没想到沈舒光却道:“二伯说孩儿是父亲长子,即使如今年纪小还不懂事,但这一类的事情,也该开始在旁边听了。”
卫长嬴闻言一愣,面上露出复杂之色,道:“还有呢?”
果然沈舒光道:“二伯说大伯和父亲在孩儿这年纪时,祖父与人商议或吩咐军国之事时,都会让他们在旁听着。”
“那你往后每日提早半个时辰到为娘这儿来。”既然有沈藏厉和沈藏锋这两个被当少阀主栽培过的人的榜样,二伯子又这么提醒了,卫长嬴当然照做,当下就道,“如今在路上,若有什么事就喊你过来,跑着既累,想也容易打断你的事情。若不是特别重要的,往后等你过来了,为娘说与你听。”
沈敛实只让沈舒光旁听,至于是谁说给他听却没说,沈舒光自无意见:“孩儿谨遵母亲之命!”
卫长嬴因为觉得这个耳濡目染的方法确实不错,本来想让顽皮的次子也跟着熏陶一下——只是沈舒燮跟着哥哥听母亲讲了没几句帝都局势后,就撒泼打滚的要吃要喝要玩要耍——卫长嬴只能叹了口气,让人把他抱走了。
这样接下来的路上,只要一有帝都或西凉的消息来,卫长嬴都会告诉长子,并顺口与他说几句细节、权当启蒙。
结果到了临近西凉的时候,一个消息让她足足愣了好半晌,都没跟长子开口说什么。
沈舒光遭遇大变之后原本开朗的性情就变得冷漠寡言,也格外沉得住气。可等了好久、又等了好久,却仍旧不见母亲说话,只道出了什么噩耗,他心惊胆战的问:“母亲?”
“……没什么,你那六舅公寻着了。”卫长嬴被儿子惊醒,勉强一笑,把信笺折了两折放进袖子里,轻叹道,“为娘要想一想这件事情……你乖,先去和你弟弟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