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嬴咬了下唇,却觉得怒从心起,摇头道:“不必,我看这儿路上风景很是不错,咱们慢慢的走就是了。”
——这些人这样不怀好意、意味暧昧的打量着她,不就是想看到她落荒而逃的景象么?最好承受不住,当众哭出来,好成就她们茶余饭后眉飞色舞议论的谈资——凭什么?
她偏偏不走快点,就要慢慢的走!
就不信这些人还能吃了她!今儿个,皇后、贵妃,诸位王太后、王后都没说什么,这些人以为这样看着她……又能怎么样?横竖,今儿个不管她怎么表现,这些人既然心怀恶意,总归不会说好话的,又何必让她们如愿以偿!
苏鱼丽提议两人走快点的声音虽然轻,但因为路径并不宽阔,一群人都簇拥在了一起,附近还是有人听到。
就有人附耳把这话传开,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就变得不屑鄙夷起来……
卫长婉本来与卫长嬴客客气气的叙着家常,卫长娟不时娇笑着插上几句,堂姐妹三人正融洽和睦,人群里传来的视线与意义不明的窃笑,让卫长婉脸色渐渐苍白,匆忙结束了与卫长嬴正说着的话题,转过头去,拿帕子掩住唇,轻咳数声。
卫长娟忙关心的扶住姐姐:“大姐你怎的了?”
“许是日头太烈,有些不舒服。”卫长婉轻声慢语的说着,像是在对卫长嬴解释,“这路上人太多了,挤得胸闷。”
卫长娟呀了一声,就对卫长嬴歉意的道:“三姐,大姐身子骨儿不大好,这里人多拥挤,我扶大姐到后头去。”
卫长嬴明白她们是不想和自己一起承受人群里的注视与嘲笑,横竖在凤州的时候,她自认没有亏待、多有照顾的四堂妹
五堂妹就已经这样做过了——那还是一起长大,从前关系感情不错的妹妹呢!
这二房素来因为大房的缘故被宋老夫人打压,两房之间敌意若有若现的不过是碍着长辈不敢表露出来。再说卫长婉和卫长娟都是卫长嬴到帝都后才见面的姐妹,没什么感情,对她们此刻抽身而去的行为,卫长嬴既不意外也不怨怼,心平气和的点了点头,道:“大姐姐身子骨儿既然不好,还是快点去人群外罢。”
见她并不纠缠两人陪同,而旁边的苏鱼丽投来复杂的目光,卫长婉露出一丝赧然,但很快掩去,咳嗽着站住了脚……后头的人经过,渐渐的就不见她们姐妹了。
看到这一幕,人群里的议论声音更大,嘲笑声时或响起,隐约间似有人叹息,道:“做这样的人的姐妹也真不容易,好好儿的就被拖累上了……只是卫家姐妹用了身子不好的理由,也不知道苏家大小姐会用什么理由?”
就听有人嗤笑:“卫家姐妹有两个人,还能一搭一唱呢,苏大小姐就可怜了,要怎么说才好?到底得罪亲戚!”
“其实叫我说这种亲戚有什么不能得罪的?我都不晓得她怎么还好意思花枝招展的进宫来……”
这句话的人只在卫长嬴身后不到三步处,虽然是轻声慢语的说来,却字字清晰,苏鱼丽脸色一沉,正要回头呵斥,却被卫长嬴用力拉了一把,表姐妹两个步履如常的向前走着——只是宽大的青莲地四合如意瑞云纹锦绣在路旁为了贺临川公主生辰而特意移来的石榴花枝头轻轻一拂,随意得仿佛只是被熏风吹起。
然而袖子才落下,就听清脆的“啪”的一声,随即人群里一人哎呀一声惊叫出声!
四周之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穿姜黄上襦、系隐花裙,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举袖掩嘴,袖子上渗透出点点鲜艳的石榴花汁,颊上也飞了几点,正气急败坏的四顾:“谁?谁干的?!”
苏鱼丽听着声音就知道是方才议论卫长嬴的人,本来以为卫长嬴拉住自己是不想多事,却不想她是直接动起了手——不禁会意的弯了弯嘴角。
本来那少女话说到一半被突如其来飞过来的石榴花打了,就心存疑惑,如今再见苏鱼丽弯着嘴角,哪还不明白与卫长嬴有关?怒气冲冲的指着卫长嬴喝道:“是不是你?肯定是你干的!你好大的胆子……”
苏鱼丽不悦的打断了她:“钱六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自己被花枝碰了,竟胡诌到我表妹身上吗?”今儿个是临川公主的生辰,之前皇后发现卫令姿的事情就提醒双方不许扰了临川公主的兴致了,现在苏鱼丽当然不能让卫长嬴认了此事。
担心卫长嬴一怒之下会承认是她用石榴花打了人,苏鱼丽忙不迭的替她赖了起来。
那钱六小姐怒道:“什么被花枝碰了?我好好的说着话,忽然飞来一朵花打了我的嘴,不是你这表妹,还能是谁?!”